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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阿沅程让 > ☆、第 76 章
 
九月初回京, 予卿金步摇。

七八两月一晃而过,九月初, 程让终于回到京城, 自此开启新的篇章。

因他功勋卓着,陛下特地赐了座新府邸, 就在林府隔壁。

午后, 阿沅正在屋里看书,听见敲击窗棂的声音, 她过去打开窗,一看是那张熟悉的脸, 忍不住轻叹:“你怎么爬墙啊, 不能走正门进来?”

程让轻车熟路地翻窗而入, 回身将窗子关好:“走正门就看不见你了。”

他走了三次正门,第一次被未来岳父叫到书房讲了大半日朝堂之事,还拉着他喝了小酒;第二次被未来大舅子勾着肩膀拖出了门, 死乞白赖要跟他比骑术;第三次碰到未来岳母,徐氏直接道阿沅近日不方便见人, 让他先回府。

一次都没有看见阿沅!

若是走正门能看见阿沅,他何苦偷偷摸摸爬墙过来寻她?

走到桌前坐下,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一口,差点吐出来:“这茶水馊了?”

阿沅白他一眼:“这是我的药。”

“药?”一听是药,程让顿时紧张起来,“你病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胸口闷?”

阿沅摇头, 微微噘嘴:“还不是你让长风给我寻了个巫医回来,巫医给我把脉之后说我有宫寒之症,须得好好调理身子。我现在吃的都是药膳,这茶水也是专门熬制的,常喝暖身。”

程让愣住,在心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宫寒之症是什么。反应过来后,耳朵尖便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是为了孩子吗?其实有没有孩子我不在意的……”

阿沅盯着他似笑非笑:“是为了我自己,谢谢。”亲都没成,少年想得有点远啊。

她倒了杯茶,在他视线下面不改色地喝了大半杯,捻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擦完嘴角以后,她突然问道:“你真不在意孩子啊?”

她有些好奇,程让真的不介意她不生孩子?

程让神情认真道:“我看医书上说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不好,阿沅,我们成亲之初可以不要孩子,等到你身子好了……”

阿沅抬手捂脸:“你别说了……”这么正经地说孩子问题,太羞人了,她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程让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不说了,我家阿沅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他从怀里掏出个扁平盒子,打开来给她看:“这是生辰礼。”阿沅凑过去看,是一只金累丝红宝石步摇,垂下的蝴蝶流苏栩栩如生。

她看一眼就喜欢上了,眼睛闪闪发亮:“好漂亮啊!可是你不是送过我生辰礼了嘛?”七月时她就收到了他送来的红豆簪子,如今就插在头上呢。

她捧着盒子惊叹,这步摇的工艺精巧绝伦,上头镶嵌的红宝石璀璨夺目、熠熠生辉,想来十分贵重。再一对比程让第一次送给她的那支珍珠白玉簪,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她想,什么原因造成了程让如此巨大的审美差异?

程让清咳一声,看她满面惊喜,眼底不由漫上笑意。她喜欢就好,不枉他挑了整整一日,才选中了这么一支。

“那是及笄礼,这才是生辰礼。”他认真道,视线投向她发间的红豆簪,乌发间一点血红,显得有几分妖冶。

阿沅观赏完了那支步摇,小心地收到梳妆台上。如今正值国丧,这般华丽的发饰最好还是收起来,被人瞧见又要招惹是非。

“对了,”她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头发,突然转身道,“你胸口的伤怎么样了?”

程让反应极快,惊讶反问:“什么伤?”

阿沅莞尔一笑:“那是已经好全了?”她笑得温柔,话音轻盈宛转,似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程让却是觉得冷风阵阵,看她一步步慢慢走近,向来运筹帷幄的少年竟然有些慌乱起来,犹豫着要起身。可他屁股刚离开凳子,肩上就按上一双手,将他压了回去。

“别动!”阿沅一声娇喝,将人喝在原地。

许是因为她很少如此发脾气,更多时候都是娇软无害的,程让竟一时间觉得她这般模样很可爱,不由得依着她没动。

然后他就看着她的手摸上他的衣襟,白净细长的手指在领口边缘试探。他顿时脑袋充血,耳尖红得似要滴血,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阿沅,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阿沅用力扯开他衣襟,连扒两层衣物,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胸膛。

刚刚还有些脸红心跳的气氛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心。

“已经好全了!”铁证如山,他十分痛快地承认,同时赶忙伸手去拉扯衣服。

阿沅瞪他一眼,他的手顿时无处安放般缩了回去。阿沅一只手扯着衣襟还拉开了点,另一只手则摸上去,指腹在各色伤疤边打旋抚摸。

她摸得缓慢又仔细,神色严肃正经,程让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摒除杂念。

摸了好一会儿,阿沅收回手,他胸前的伤疤都已结痂,长出了新肉,完全看不出当初鲜血淋漓的惨状。她正想帮他把衣服穿好,突然注意到他锁骨下方的平安扣,上头的系绳已经换了一根。

她眉头一皱,拈起来仔细看,红绳是新的,碧绿的平安扣上却有了裂纹,裂纹里透着暗红的血色。

“阿沅,要不你先让我穿上衣服?”他试探道,“我把平安扣摘下来给你看?”

阿沅抬眼又要瞪他,正在这时,却听身后屋子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留夷阴着脸走进来。

阿沅震惊地望过去,手下意识飞快地掩住程让的胸膛,结结巴巴道:“留、留夷姐姐,你、你做什么?”

留夷站在门边,神色诡异,她还以为程家二郎对着她家小姑娘耍流氓。可看屋内情形,小姑娘像恶霸一样将人按在凳上,那手还揪着人家衣襟。她以为耍流氓的程二郎却乖乖坐着,脸上甚至有一丝委屈。

她到底看见了些什么?眼睛都要瞎了。

阿沅觉得自己手小,大概遮不住那一片春光乍泄,赶紧整个人挡在他身前。

留夷叹气,这角色反了吧?真当程让是不能让人看、一看就要羞愤而死的小媳妇啊?

“姑娘有事便叫我,我就在屋外。”她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退出屋子关上门。

程让在阿沅身后淡定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站起来。站着时他比阿沅高一大截,阿沅没那么容易能按到他肩膀。

“没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府里还有人等我议事。”

阿沅转身看他已经穿好了衣服要,微笑叫住他:“站住。那平安扣怎么换了根系绳,嫌我原来的不好么?”

程让叹气,今日的小姑娘可真不好糊弄。

“绳子不小心烂了,我便换了一根。”

阿沅点点头,语气似不在意:“烂了啊,刀割的吧?话说我之前有一日做梦,梦见你被关大牢里,那平安扣的绳子就被割断了。”

她说得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梦的内容,可程让心里却起了滔天大浪。

阿沅做梦梦见了现实。

他怔怔地立在原地,问她:“那你后来怎么醒了?”

“然后我梦见那牢房要塌了,我就被吓醒了。”阿沅认真看他表情,试探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程让突然倾身抱住她,双臂紧箍在她背上。

“阿沅你是我的福星。”他声音低沉,双唇靠近她的耳朵,低喃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等国丧一过,我就娶你回家,然后我们就能永远都待在一起。”

他话里包含无限憧憬,像描绘了一幅未来的图卷。那图卷里只有他和她的生活,从新婚始到白头终。

阿沅不妨他突然煽情,被他圈住的身子动弹不得,只能蹭蹭他的肩头:“行了行了,你不是说府里有人等你议事吗?快去吧。”

再追问下去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确定答案,反正人还好好的便是。她心里释然,将缠人的大狗推开,捏捏他的脸皮:“也别老是忙着议事,多歇息,我跟阿娘说了明日过去看你。”

程让松开手,看着她轻笑:“不忙。”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阿沅看看天色,觉得出门的阿娘应该快回来了,坚定地将人推到窗边:“快走!”

程让一只脚已经跨上窗台,突然又想到点事,心里只能叹气。一看见阿沅脑子里就只剩风花雪月了,连正事都忘了和她说:“对了,八郡那个项副将项周阳你还记得吧?”

阿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更记得项周阳的妹妹项云岚。

“项家意图里通外国,当时陛下还在岭南,只吩咐将他们收押。如今国丧期间更不好杀戮,所以陛下下令将他们带回京城,他要亲自审问。”

阿沅“啊”了一声,心想这项家分量居然还挺重,还能让陛下亲自审问。

她眨了眨眼,不明白程让说的与她有什么干系。

“他们家犯的是死罪,本当问斩,可陛下初继位,为了名声,大概处理方法是将壮者流放,余者充作官奴。”程让顿了一下,顶着阿沅澄澈的目光,艰难地说下去,“陛下与我商量说将项云岚放进我的府里,让将军府的人看着比较放心。”

阿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一把将他从窗台上推了下去,关上了窗户。

程让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幸好腿长撑住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窗户,活像被人抛弃的狗崽。却见窗户又被打开来:“回头将她送到我这儿来,我觉得我看着比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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