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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阿沅程让 > ☆、第 83 章
 
生前耽情爱, 死后无荣华。

阿沅慢悠悠地走远,后面隐隐传来云姬的声音:“愣着干什么?快把水提进来!”

项云岚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嚣张的女英雄了。真可惜。

刚走到云姬说的那交叉路口, 就见程让步履匆匆过来,看见她面上似松了一口气:“怎么过来了?寻我有事?”

阿沅一想项云岚都要去抱他大腿了, 今日也没听他说一句, 顿时来了气,冷哼一声, 扭过了头不看他:“听说今日项云岚寻你哭诉?”

程让一听,哭笑不得, 那会儿他刚回府里, 又听护卫禀报说林潮找他一道去接阿沅回家, 他椅子都没坐热,便又匆匆往府外赶。走到这儿便碰到了项云岚,他当时走得急, 哪里能听项云岚说了些什么,只叫她多去学些下人规矩, 便出府了。

他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就是个寻常下人,你还为她与我生气?那便送到你家里去,请伯母代为管教下人。”

阿沅连忙摆手:“免了免了。”能不与项家牵扯就最好, 她才不想在自己家里看见项云岚再糟心呢。

“那就随我去走走,这几日太忙,我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人影了。”程让有些委屈,“你去魏府做什么?”都不来寻我, 净去别人家玩。

阿沅知道这人是求关注来了,不过确实有好几日都没见他,便顺着他心意道:“那就去走走吧。”

至于魏府的事,她简短解释道:“我与魏如铃有些交情,她病得很严重,我就去看看她。”她说着面上带着一丝黯然,“怕是没多少光景了。”

程让也知道这事,之前因刘谨的关系,他好好调查了一番魏家,也得知魏如铃从四月起就断断续续病到如今,但如今得知她病得这般严重,竟像是要不久于人世,不免有些唏嘘。

更多的还是对阿沅的担忧,静心大师死得猝不及防,让他原定的计划全部被打乱。阿沅的身体状况不明,他担心她太过接近魏如铃会有所影响。

“你也别多想,生死有命。”他单薄地安慰了一句,其实他自己想的还要多一些。

阿沅跟着呢喃了一句“生死有命”,难道这就是魏如铃常挂在嘴上的命吗?

她正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想起今日被托付了件事:“那个,刘谨被流放去了哪里?”

程让奇怪地看她一眼:“西北苦寒之地,你问他作甚?”莫不是要与魏如铃说?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下让魏如铃知道刘谨被流放的事情并不好。

阿沅从袖袋里拿出荷包,捧在手上,双眼满含期冀:“你帮魏如铃把这个送给他好不好?我没敢跟她说刘谨的事,她求我帮她送东西,我拒绝不了。”

程让无言,一口气哽在心头:“你怎么不叫你阿兄帮忙?”

谁料他话音一落,阿沅眼睛一亮:“对啊,我可以找阿兄帮忙,说不定阿兄一听说是魏家姑娘,就主动帮我了!”

他一把将荷包拿了过来,顺手揉乱她的头发:“你是不是缺心眼?你才跟他说魏家有意让他当女婿,这会他怎么可能肯沾上魏家的事?躲都来不及。若让他知道你骗他,他更不会帮你了。”

他停了下,强调道:“我要帮的是你,不是魏如铃,更不是刘谨。”

阿沅伸出根手指摇了摇,笑得一脸得意:“这你就不懂了,我要是与阿兄说魏家姑娘要送荷包给刘谨,他保管不需我叮嘱,自己就将事给办妥帖了。”

程让挑眉,略想了想便明白了,林潮要是知道魏家姑娘有个心上人,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会依了阿沅。明白过后他不禁失笑,小姑娘脑子里的弯弯道道怎么这么多?

睁眼说瞎话将她阿兄骗得团团转也就算了,这会竟还要骗第二次。

他捏了捏她软软的肉脸:“哪里学来的这些法子,回头你阿兄该恼你了。”

阿沅拍开他作乱的爪子,不痛不痒地瞪他一下,抬手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

阳光洒在她发丝上,晕出金黄色的光,平添了许多温柔。上天到底还是眷顾他的,程让心想,让他得到了时间最美好的一个人。

魏如铃的荷包还未来得及送到刘谨手上,阿沅就眼睁睁看着她咽了气。魏夫人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晕了一次后,醒来就要打杀了正跪在地上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跪在床边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一句话,一听夫人要杀她,顿时慌了,哭着叫道:“夫人饶命!奴婢并不知情,奴婢冤枉!”

阿沅在旁边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越发苍凉。那侍女是魏家来京城后才进府服侍的,并不知道魏如铃和刘谨的往事。她在外面听说了最近流放的那些罪犯是岭南的,想着自家姑娘从前就住在岭南,便回来讲给了魏如铃听。

她打听得还挺清楚,连具体名姓都知道了,魏如铃问起时,她答得头头是道。魏如铃听了当即便晕厥过去,阿沅赶到魏府时,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刘谨他、他是不是犯事了?”

阿沅不敢答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错了,他真的是奸臣,他真的卖国了,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回答了,眼皮缓缓合上,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角一行清泪慢慢淌下。魏夫人在一旁听她问了最后两句话便没了声息,终于哭嚎一声:“这天杀的刘谨!”

她当初就不应该纵容女儿去接近刘谨!

阿沅吸了吸鼻子,眼眶渐渐湿润,还要强忍着去安抚魏夫人。魏大人和魏家公子都不在府中,只有魏夫人能主事,她不能倒下。

回府后坐在自己屋里,阿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定安十二年仿佛受了诅咒,穆国的皇帝驾崩了,名满天下的得道高僧圆寂了,如今一个异时空来客也死了。

魏如铃没有她这般幸运,她和程让可以互相救赎,而魏如铃和刘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只能活一个,即使分开以后,还是躲不过这种牵绊。

徐氏也知道了魏府的事,因与魏夫人关系亲厚,她当即便去了魏府帮着料理后事,只让阿沅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再出门。

但她在屋里待不住,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便是魏如铃死之前满目悲伤失望的样子。从前那样一个活泼爱笑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都是爱情这个该死的东西!爱情使人盲目、冲动、热血以及不计回报,同时也让人清醒、失望乃至于为爱而死。

阿沅越想越不是滋味,凭什么刘谨还好端端的,还能收到魏如铃送他的荷包!

无视阿娘让她不要出门的嘱咐,转眼间她便去了隔壁,一路摸到书房都没人拦她。到了程让的书房门口,她停住,脑子里混沌一片,找程让说什么呢?将那荷包要回来?

书房里程让正对着地图思索,长风从一侧窗跳窗而入,压低声音道:“不好了,将军!”

程让从地图上收回眼神,看他进来的位置,有些不满:“你抽的什么疯?”

长风指了指外面:“将军您没听见脚步声?刚刚林姑娘一路冲进来,看起来十分生气的样子,现在正站在门口哭呢。”

他也是没办法,不敢出现在林姑娘面前让她难堪,只能偷偷跳窗来报给小将军听。

程让一听,赶紧几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外可不是阿沅么!哭得满脸是泪,看着委屈的不得了。

他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疼,赶紧将人拉进门,指腹轻柔地揩过她眼角,温柔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沅看见他就像是突然回神了一样,哭到打嗝,断断续续说道:“魏、魏如铃走了……都是、因为刘、刘谨……你把那荷包送出去没?”

程让一听不是有人欺负她了,心里稍松,不知从哪里掏出块帕子给她擦脸,轻声安慰道:“你也知道她病了不少日子了,世事无常。那荷包早送了,你要是不喜欢给他送,我这就追回来,然后让人去把刘谨打一顿。”

“真的?能把他打一顿?”阿沅瞬间停住哭音,神色认真问道。

程让笃定地点头:“真的,只要你说,我能让他在流放途中受尽磋磨。”为了阿沅,他什么都可以做,区区一个刘谨而已。

“那就让人把他打一顿,往死里打!”阿沅气道,早知如此,她就该拜托程让派人去给刘谨好好吃些苦头。

刘谨在项家一案中主要就是干了传信偷消息的事,翻出的风浪并不大,念在从前他代批了许多公文的份上,程让对他算是网开一面,办案时并没有牵涉他的家人。

听着阿沅负气的话语,程让摸摸她的脸,道:“想要他伤身又伤心吗?那便将魏如铃的荷包好好送到他手中,再告诉他魏如铃因为他的缘故而香消玉殒。最后告诉他,魏府会好好待他家人。”

阿沅有些犹豫:“可他家人很无辜……”

程让微笑:“我们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而已,魏府如何做我们又不知道。而且,将他培养成这样一个人,他的家人并不全然无辜。”

就像他如今变得冷血残忍,阴晴不定,他的家人、他的父兄也同样负有责任。因为父兄曾经是他相处得最久的人,潜移默化造成了如今的他。

刘谨的家人又怎么会无辜呢?他之前只是不想追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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