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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绝色毒妃杨萦玉杨君绝 > 第8章 山河破碎
 
尸体,尸体,都是尸体。

杨萦玉许久都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梦里的场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十年前,杨萦玉正好七岁,魏国惠帝在位。在年幼的她眼里,洛阳处处都是好的,天空是蓝色,屋顶是琉璃色,宫中处处姹紫嫣红。

那天又是父皇的生辰,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当时正是杨萦玉献礼,惠帝慈爱地笑着。

“杀!”忽然杀气席卷而来,宫城建春门、西阳门被破,乱箭横飞,利剑挥落,侍卫死伤无数,忠臣横死,惠帝一家上下二十五口人全被屠杀,人人被利剑穿心而过,包括杨萦玉的生母文皇后。

“杀!”

“父皇!”

“快,带商儿走!”

杨萦玉哭着拉扯惠帝,不料父皇的手臂却被大刀活活砍下,溅了她一脸的血。

血!

杨萦玉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眸中冷光交织,寒意深深。她怔怔地望着院中的黄梨木,喃喃道:“君绝,松开。”

“还怕吗?”

“不了。”

杨君绝手臂一松,杨萦玉从他怀里移开。

父皇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曹景明篡位,不过才过去十年,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那天洛阳被血淋了一遍。

“萦玉娘子。”一声呼唤,将杨萦玉从思绪拉出来,等候了许久的魏东棠,在院子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何事?”

“刘伯伦到了,魏某想请萦玉娘子为他看看脸。”

“让楚玉去吧,”浑身无力的杨萦玉,只觉手脚酸软:“她搞清楚症状后,我再对症下药。”

“好。”魏东棠又喜又忧,喜的是刘伯伦很快恢复容貌,忧的是杨楚玉有点泼辣,难伺候。

果然,魏东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岂有此理!我是来给你看脸的,你耍什么脸色!我告诉你,你张脸瘀毒残积,就算华佗再世、神仙下凡,也治不了你!”楚玉粉面生怒,要不是因为是大姐交代,她还不愿意来!

“楚玉娘子,消消气,消消气。”魏东棠连声安慰,捧上一杯茶递给她。

这边刘伯伦也满脸怒容,面部肌肉的疤痕因为生气更加扭曲,杨楚玉扭过脸去,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魏东棠左右为难,又对着刘伯伦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跟你事先说一说。我就是怕说了,你不肯来。”

杨楚玉柳眉一挑,若是这个刘伯伦肯赔礼,她也好有个台阶下,谁知刘伯伦竟大步流星而去。

“伯伦!”

魏东棠正想追去,这边楚玉一跺脚,粉袖一甩:“我不干了!”

魏东棠左看右看,大叹一口气,两个祖宗!

楚玉气冲冲地回到别院,正打算跟姐姐告状,却没有看到杨萦玉和杨君绝:“哎哟,又丢下我!”

洛阳长街,熙熙攘攘,一个人在热闹当中,显得分外孤单。凡是见着他的人,都一脸嫌弃地躲在一边,还要扇扇鼻子,似乎他一出现,连空气也变浑浊了。

这样的情况,刘伯伦早已经习惯,只是今天觉得分外讽刺和难受,想不到连好友也因为他的容貌而……

他走到偏僻处,却听闻后面有响动。

“谁?”刘伯伦一个转身就把拔剑,却被一只手猛地又将剑推回剑鞘,而来人的另外一只手抵着他的脖子。

光天化日劫持人,实在胆大妄为,身手敏捷的刘伯伦知道并非常人。可是因为他被按在墙边,根本看不到身后是什么人,他喝道:“干什么?”

忽然,第三只手出现了。一根银针冷不防地插进他脸上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令刘伯伦这个一米八高的男子也忍不住颤一下。

那根银针又迅速拔出来,一只纤弱的手继而轻轻捏了一下他脸上的疤痕,最后放开。

“可以了。”是清冷而又平静的声音。

刘伯伦的脖子一松,等他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人。

转弯处,百米之外。

“姐,可以治吗?”

“有点难。”

“那就不治。”

杨萦玉收起银针:“治。”

“可刘伯伦并不愿意。”刚才刘伯伦和二姐针锋相对之时,他和杨萦玉在暗处都听见了。

“人有自尊,等他想通了自然会愿意,凡事得有耐性。”

“好的。”

两个人的对话,在偏僻的小巷渐渐低了下去。

而太极殿上,又一颗白棋送到了。焕帝捏着棋子,问:“如今城中可有异动?”

“回陛下,没有。”

“既然没有,这颗棋是谁?”焕帝皱着眉头,难道她已经在身边安插了眼线?

眼见焕帝一天比一天敏感多疑,廖公公更是冷汗直冒:“兴许只是一步虚棋。”

“不、不是的。”焕帝捏着白棋,久久没有落下,“朕乏了,传松阳。”

廖公公眸一闪,低头:“是。”

稍过片刻,一个十五岁的素衣少年低着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抱琴的宫女。

和往日一样,一见到他,焕帝就目露寒光。廖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要听什么曲子?”

焕帝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看着松阳。

少年始终谦恭地低着头,双手垂在琴的旁边。焕帝鼻孔哼出一口气,模棱两可地对着廖公公说道:“曹乐平要取回江山?你看看他,哪里还有皇族的样子。”

松阳始终低着头,对于焕帝的话,他除了眨了眨眼睛,再无其他反应。

今天他始终低眉顺眼的模样,让焕帝心中又冒起一团无名火,不过今天他只是挥手喝道:“退下!”

廖公公走到松阳面前,轻声道:“回去吧。”

松阳行了行礼,随即和随行的宫女红华,一起退了下去。

走到太极殿外几十步后,红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陛下没有打你。”

松阳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瞳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清澈。他很年轻,面容干净至极,眉眼清秀得来又带着一丝忧郁。

面对红华的关心,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了。

“可惜少话了些。”红华笑眯眯地望着他的背影,宫中的小宫女都对这个小琴师很喜欢。只是松阳性格冷清,旁人好难接近。许多小宫女羡慕红华能靠近他,可红华除了为松阳送琴之外,松阳连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过。

任由身后的眼神多么倾慕和绵长,松阳从来都回头,今天也是。

他顺着宫墙缓缓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亦步亦趋。他脚步顿了顿,回头一看,并没有看到人。

长发飘飞,目光明亮。

商儿长大了。

暗处,一身宫女装扮的杨萦玉热泪盈眶。松阳又缓缓地向前走着,她身形一闪,掠过廊庑,一只手猛地劈向松阳。

松阳眼睛一闭,身体一软,就倒在了杨萦玉的怀里。她将他拖往无人处,快速解开他衣衫。

果然,惨不忍睹。

只见松阳的上身,除了脸和脖子,其他地方竟无一完肤。浑身遍布鞭打的、烫伤的、利器所造成的新伤旧疤,叠叠加加,触目惊心。每一寸痕迹,化作一把刀捅向杨萦玉的胸口。

漫漫十年,这个孩童如此艰难地长大了。

“啊……”一声似困兽的低吼在低鸣着,如鲠在喉,欲发不得。

杨萦玉搂着松阳,含泪摸了摸他额头,“对不起,再等等我……”

再等一等。

杨萦玉喃喃地将松阳靠在墙上,万分不舍,目光流连。就连对杨君绝,她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在旁的杨君绝,心微微一揪:“姐,该走了。”

按照安排,今天杨萦玉随着良亲王进宫来看松阳,到了时候就要跟着良亲王出宫去。

“不。”杨萦玉反悔了,这是杨君绝最担忧的事情,毕竟皇宫还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在魏家等我回来。”杨萦玉眼眸一冷,消失在他面前。

杨君绝自然不敢追上去,他低头看了一眼松阳,将玉佩系在少年的身上,这才离开。

魏宫极大,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杨萦玉的回忆。但是,现在她不要回忆。

中宫,王皇后的住所。

今日和往日相比,风大了些,小憩起来的王皇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去走走,而是准备亲手做些糕点给焕帝送去。

王皇后看了一眼备好的材料,却有点犹疑。最近陛下性情不稳,现在事事都必须谨小慎微,免得让龙颜不悦。从来不问意见的她,问道:“灵叶,你说陛下想吃什么?”

“筒粽。”

“会不会有点腻?”

“不会。”

“……”如此没有尊卑之分的回答,让王皇后转过身。只见一个小宫女正立在面前,身姿傲立,目光烁烁。

王皇后从未在她的宫中见过此人,眉心一拧,凤钗微微晃动:“何人?”

“你猜?”

王皇后怒火瞬间冒起,喝道:“不识礼数的奴婢!来人,杖打!”

杨萦玉忽然大步向前,同时袖中猛地窜出一支短箭,抵在王皇后脖子的动脉处:“好好伺候曹景明。”

“大胆……”王皇后咬牙切齿:“竟直呼陛下……”

“王黛,按我写的步奏做好筒粽,”杨萦玉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否则你和良亲王私通一事,全魏人都知道。”

这个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盖在王皇后的头上。

杨萦玉靠近王皇后,在她耳边低语:“猜到我是谁了?”

未等王皇后回过身,杨萦玉抿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冷意。惊讶至极的王皇后,张大嘴巴细细打量杨萦玉。像,又不像。

杨萦玉灿然一笑,将短箭和信纸丢在地上,施施然离开。

“啊!骗子!”随后,一声怒吼从中宫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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