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航扯着嘴角笑了笑，充满了讥讽。“莫耶，你现在变得几乎连我的不认识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是怎么样的？因为太过相信你，所以在你看来很蠢很笨，被利用了还傻乎乎帮忙数钱？”莫耶的气也一下子上来了。
谁都可以质疑她的过去，唯独程北航不行。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七年时间，她付出了多少，却得到了什么？
“我，我不是这样意思……”程北航愣了一下，回想过去，他的确亏欠莫耶良多，说话也变得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我们能不能就事论事？”
“你所谓的就事论事，就是用我过去的愚蠢来责备我现在的独立？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如果不时时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收拾烂摊子，那就是自私？”莫耶几乎有笑出声来。“哪怕我现在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程北航，你倒是用什么身份来质疑我？是你太看得起自己，还是觉得我会一蠢到底？”
“莫耶，我们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那要看看你要说的是什么。”
程北航深呼吸。“我来，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把‘亿霖’的员工挖走？‘名仕田园’的项目是你谈下来的，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关键阶段，别的部门也就算了，建设部的人都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你的员工走了，你现在跑来质问我？怎么不去问问你可爱迷人的未婚妻？”林娜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程北航更清楚。
林娜在公司里得罪的人还少么？她在的时候，还可以维护一下那些有本事又努力上进的员工；她现在离开了，“亿霖”成了林娜呼风唤雨的“一言堂”。
以林娜的为人，莫耶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不会溜须拍马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处境。
对于员工而言，去哪都是给老板打工，同样工资待遇的前提下，谁不想找个工作环境舒心，又能得到领导赏识的公司？
员工会流失，莫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而已。
她才离开“亿霖”几天？还不到一周，可见林娜是有“多得人心”！
程北航懊恼地爬了爬头发。“我问过，林娜说不是她……”
“她说不是她，所以你就认为是我，以至于堵到我的家门口质问我？”莫耶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你认为是我就是我吧，我无所谓！”
说完她转身扫描经络指纹，打开房门。
“莫耶，你难道就不想解释一下吗？你说不是你，那这几天你去了哪里，我打你电话不通，找你有找不到，最后还是在雷雨扬找到的你，可是你当时……当时在雷雨扬的床上……莫耶，你知道他的为人么？怎么就敢……”
莫耶“砰”一下在程北航的面前拍上房门。
好不容易才找到莫耶，程北航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在外面“砰砰”地用力拍打房门。
“莫耶，你开开门，我们把话说完！”
莫耶没理他，把手袋扔在沙发上，去卧室开水准备洗澡。
外面实在是太冷，莫耶觉得自己的脚趾头都快冻麻了，想泡个热水澡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身体。
“……雷雨扬不过是和你玩玩而已……莫耶，你听到我说话么？……他在哥大读书的时候有个很亲密的女朋友，他们很相爱……那女孩子很优秀，不论是长相和家世，都不是你可以……”
“你特么再不走，我就打电话让保安上来送你走！”莫耶实在是忍不住，朝着房门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房门外安静了几秒钟，程北航有些蔫蔫的，又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音量低了很多。“莫耶，看在我和你好过一场的份上，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对雷雨扬期望太多，你会失望的。他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多谢你的提醒，我都听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莫耶狠狠扯下身上的衣服，赤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
莫耶把头埋在膝盖上，屏住呼吸，听着泡沫在耳边“毕波”破裂的微弱声音。
浴室里点了玫瑰精油，芬芳馥郁的香气随着水汽蒸腾了整个空间。
听说玫瑰花香可以安抚烦躁的情绪，莫耶以前百试百灵，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点上一炉。
可是今天失效了。
她索性滑进浴缸里，蜷缩起来，任热水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可越是在这样的安静之中，程北航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得越是清晰。
“……雷雨扬不过是和你玩玩而已……”
没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玩我我玩你，有来有往，玩完挥挥手分开，干干净净……莫耶这样对自己说。
“……他在哥大读书的时候有个很亲密的女朋友，他们很相爱……”
这不过是程北航刺激她的手段，莫耶让自己不要在意，可到底还是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烦躁。
她“哗啦”一声坐起来，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直勾勾看着精油炉下闪动的烛光。
雷雨扬有相爱的女朋友，这有什么出奇的？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又家大业大的，要是没有一两个女朋友，莫耶都要怀疑他的功能和心理是不是健全了呢！
相爱？呵呵，她以前和程北航也相爱，至少她是怎么认为的！可相爱又能怎么样？再多的感情也不得不屈从与现实的残酷。
雷雨扬，他这样的男人，真的会爱上一个女人么？
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情绪产生了些许影响而已，都能让这个男人感到不习惯和本能的排斥，要选择远离。
那个被他爱上的女孩，到底会美好成什么样子？
各种风格的美女面孔浮上莫耶的脑海……
金发碧眼的、黑发黑眸的、甚至是蝇发肤黑的……无一例外都笑得温柔又甜美，雷雨扬应该更喜欢这种毫无心机的笑容。
他本身已经够狡猾狡诈，应该不会喜欢和他心机一样深的女人。
再看看自己……
莫耶转头看着玻璃隔墙上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努力笑了笑，笑得那么苦涩勉强。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几乎要忘记了怎么去笑。
张扬的、妩媚的、犀利的、嘲讽的……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笑，只是勾动一下面部肌肉而已，并不是发自于内心。
莫耶觉得有些挫败。
水已经变凉了，索性从浴缸里爬起来，裹着大毛浴袍会到卧室里，也不敢头发没干就趴到床上去。
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了她就会变回原来独立坚强的莫耶了。
莫耶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闭上眼睛。
发梢的水滴滴落在她的眼角上，看起来像是一颗泪珠。
她随手抹去，用力往被子里缩了缩，努力为自己制造温暖。
*
周一，莫耶带着自己的银行存款数额和相关证书，文件，去有关部门给自己的工作室做了资质审核和注册。
然后就是等，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空等，莫耶请保洁公司去叶钊铭给她租赁的写字楼，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又去花鸟市场买了很多绿植，约好时间让店家直接送到工作室去。
写字楼里办公设备一应俱全，就连打卡机、咖啡机、打印机……都有，莫耶转了一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了。
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来电。
是原来“亿霖”行政部的王经理，他也是从“亿霖”离职的员工之一，还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一起“出逃”了。
“莫总，听说您的工作室正在筹备，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帮的上忙的吗？”王经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老实憨厚。
可莫耶的工作室还没有正式注册下来，王经理居然已经收到了信息，可见这王经理并不是傻老实，还是有些内秀的。
莫耶想了想。“好啊，我正打算招人，你们要是能来更好。”
“能来能来，做生不如做熟嘛？嘿嘿，我们就等着莫总您这句话呢！”王经理很高兴。
莫耶把工作室的地址给了王经理，他拍着胸脯说一个小时之内能到。
不到四十分钟，王经理就“呼啦啦”带着十几二十号人杀到。
莫耶定睛一看，还真是“亿霖”的老人儿，除了行政班底之外，各个部门的人都有，建设部的人最多，几乎全部从“亿霖”脱逃了。
她看看这些人，又看看王经理，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莫总，他们非要跟来，我也是没办法……”
“莫总，您不要怪王经理，是我们硬逼着他带我们来的。”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来帮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没有别的意思，咱们就是想投靠莫总来的！”
“那也说得含蓄一点嘛！”
“含蓄个屁，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养活呢……”
……
莫耶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互相捧哏，淡笑不语。
众人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
“那什么，莫总，您看这些人，都是咱们的老人儿了，您看看，要是又合用又听话的，能留下几个不？”王经理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莫耶笑了笑，看着众人。“怎么说，你们都集体出逃了？”
点头。
“离职手续都办完了？”
用力点头。
“那……”
屏气凝神。
“那就都留下吧！”莫耶被他们的样子逗笑了。
欢呼声响起，几乎掀翻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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