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没有人比凤萧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他有些不舍地将季舒容的手挪开，笑道：“我过来，是有些事情要提醒你的，至于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了。”
季舒容神色有些微楞，放开了手笑道：“嗯，你说吧。”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李建雄的势力不断膨胀？”
关于这一点，以前凤萧和她处于敌对关系的时候，季舒容就曾经怀疑过，而现在她十分确定答案：“你不想让后临一统？”
“不仅仅是后临，还有吴国，我都不希望他们一统，又或者说，我不希望在那个人的手下一统。”
“这个人，你是说你的师父？”
“对，就如同你们猜测的一样，他就是水鬼圣域的圣主，这一点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嗯……是的。”
“只是后来我发现，我以为我暗中做的一切事情非常机密，但是他什么都知道。上一次我们在后燕皇宫之中，就是他的一次试探。”
“你是说……”
“或许，他放手让我去作乱，也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愿意四国一统……”
季舒容眯了眯眼，她总觉得凤萧所言的话有矛盾之处，因为迄今为止“老神医”的所作所为，看似就是为了天下一统，如果他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又为何要培养这么多的弟子去辅助各国的储君呢？
“说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如果他真的要完成天下一统，为了要培养这么多的弟子，送到四国之中呢？”
季舒容一愣，眉头蹙得更紧了。
的确，如果目标只是夺取天下，最便捷的方法，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起才对，而不是为了群雄割据的局面。
这样看来，就像是“老神医”故意制造出了旗鼓相当的阵势……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地方，相信现在各国战局依旧是一片混乱，哀鸿遍野吧？
就是因为有她出现，所以南岳才能够异军突起，一举拿下了西楚、东临和北燕的部分领地。
“你的意思是……你师父是为了让天下更加混乱？”
凤萧微微颔首道：“是……他和那个人合作，让尸兵这样的东西重新出现，所为的，就不是一统天下，所为的，就不是天下苍生……”
季舒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项老夫人……
项老夫人当初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向整个晋朝的人报复。
因为她恨那些冤枉她的夫君，让她家破人亡的存在。
而今看来，“老神医”的举动和项老夫人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难道说，“老神医”也痛恨着这个世界？！
“老神医”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血洗江山天下……
季舒容想着，心中忽然浮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蹙眉看向一旁的君无极，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君无极初见时候的画面。
如果让君无极继续按照原来的局势发展下去，君无极最终一定会成为君临天下之人，但是君无极的心中没有暖意，没有仁慈，按照白岫当初的说法，这会是一种灾难……
季舒容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她记得白岫说过，当年驱使尸兵一统天下的人是燕拓，也就是说，燕拓本来和“老神医”达成了合作，只是这种合作现在已经破灭了，可能是因为她，也可能是因为元冬。
但是，历史的轨迹变化应该不会太大，当初“老神医”选择燕拓的愿意除了燕拓心中的仇恨和狠辣之外，应该还有尸兵本身的原因。
换而言之，尸兵最终的老巢绝对不是在季舒容一开始猜测的百邑区域，而是在北方！
季舒容冷冷一笑，而今看来，从一开始季风遇到的尸兵，以及后来进攻晋朝的尸兵大军等等，都只是一个障眼法。
但“老神医”这样故意误导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拖延时间，还是因为有其他的计划？
见季舒容一脸阴沉，燕拓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放出尸兵，本身就是一种灾难……前朝的帝君为了将这种所谓的王者之兵完全镇压，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没想到到了百年之后，却功亏一篑了。”
季舒容眉头紧蹙，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其他的消息？”
凤萧似笑非笑看向了君无极，两人彼此对视，就是沉默。
季舒容忽然想起了什么，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加装成为君奉天，到底有什么计划？”
凤萧垂眸，浅笑道：“假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时候，谎言说得多了，就连说谎的人都没有办法判断，自己是不是依旧生活在谎言之中……”
“凤萧……”季舒容的心莫名一颤，似乎有种撕裂了他伤口，看到其中腐烂的血肉的感觉。
但是他却好像依旧不知疼痛。
是麻木，还是习惯？
眼前的人，到底是君奉天，还是凤萧？
微微一笑，凤萧双眸灼灼看向季舒容，“君奉天的确是我，但是那仅仅是为了心动便利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是在你的面前，我愿意永远都是凤萧……
季舒容见凤萧没有否定，眉头紧紧拧起，刚想询问凤萧和君无极的关系，他却站起道：“我此次前来，除了告诉你尸兵极有可能是在北方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棋谱，你一定要保管好了，除了你、君临天和君无极，不可以交给任何人，哪怕是你的亲人也一样。”
季舒容身躯一僵，忽然想起了“老神医”那出神入化的伪装术，心中咯噔一落：“你是说……有人潜入了我的身边？”
凤萧轻轻颔首，苦笑道：“我能够提示你的，只能是这么多了……”
言罢，凤萧深深您是了季舒容一眼，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季舒容的视线之中。
而季舒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凤萧的话掉了起来。
严格来说应该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如果有人假装成她的亲人潜伏在了自己身边，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那些是她的亲人啊！
该死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凤萧的到来并没有人引起什么异常，似乎悄无声息一般，因为凤萧最后的提醒，所以季舒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无论是后临、后燕还是南岳的内部，都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战役而沉重起来，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也没有人知道到底谁才是这样灾难的终结者。
从那年四国破碎开始，死亡的气息已经笼罩了太久太久。
人么多么渴望有一股清风拂来，能够碾碎这一切的阴霾？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今年的夏似乎格外的厚重，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热气锁在天地之间，接连的大雨非但没有舒缓夏日的灼热，还让本就饱受饥饿困扰的后燕百姓异常难熬。
“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实在是太吓人了，今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吧？”
“哼，你们就是喜欢瞎想，这样的雨那一年不是这样下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今年的雨，令人特别难受呢……”
“唉……可能是因为王的身体吧……”
……
后燕上下都知道，燕拓病了，从两个月之前开始。
在这段时间之中，后燕张贴了皇榜，广招天下医术高明之人，只要能够只要燕拓的病，一律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在这一动乱的时候，别说荣华富贵了，就连温饱都是问题。
所以这样的皇榜一出来，很多医者都赶到了后燕皇都，想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只可惜，两个月以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让燕拓的病有起色，相反燕拓现在已经是面黄肌瘦奄奄一息了。
更多的时候，燕拓都在昏迷之中度过。
燕拓的膝下没有子嗣，这也使得后燕皇室有后继无人的窘迫，后燕各地的藩王也纷纷蠢蠢欲动，有种要割据订立的冲动。
……
“佑江大人，王醒过来了么？”
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男子匆匆忙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急切和焦虑。
佑江是在燕拓昏迷期间，唯一一个能够靠近燕拓的人，除了佑江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燕拓的状况。
就连燕拓曾经宠爱异常的姬妾们，也不得入内。
甚至有人还说，燕拓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在大殿之中的只是燕拓的尸体。
而佑江之所以会秘不发丧，其实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假装发布密令，借机把持朝政，夺取后燕江山。
当然，只要是说出了这番言论的人，无不被佑江用雷霆手段收拾掉了。
佑江的狠辣和杀伐在这个时候展露无遗，而他的手中也的确握着燕拓亲笔书写的圣旨，上面还盖着玉印，以至于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佑江。
佑江蹙眉看着此人，心中一阵冷笑。
他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带领着自己麾下的将领已经投入了割据北方的宝福王。
而今过来，恐怕是想要看一看燕王是不是真的驾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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