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柏寒眸底一片凄凉，瞄着她，“你既然都知道我的苦衷，为什么还要坚持和我分开。现在，我师父已经没了。只要你放下芥蒂，我也保证不再追求我师父的死。我们……不要因为过去，影响将来。”
“不，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陶慈一笑，抓着他的手腕，缓缓握住他的手掌心，抬头说，“你对我的信任和感情，太浅，远不及宋若。你连宋若，都能说放弃就放弃，没有力争到底。我怎么敢相信，你对我的喜欢，足以抵消你失去师父的恨意？你的仇恨会一直哽在心里，若有一天爆发，韩家的下场，我不敢想象。”
“所以，你要离开我？坚定不移地站在韩家的阵线上，不惜与我为敌，利用贺羽生来削弱我？陶慈，你这是不相信我！”源柏寒勾着唇看她，眼中有危险，害怕，怀疑……
“是。我不相信你。”陶慈坦然道，“我的人生教会我一个道理，这世上，能相信的只能是自己。”
两个人的谈话，就在这样无奈又无力的话题里结束了。
那夜，源柏寒主动去了客房睡觉。陶慈也预料中地睡不安稳。
翌日天明，各自上班。
陶慈开车上班，正坐在办公室里审阅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方便出来吃个饭吗？我在你办公室的楼下。”她刚接起电话，萧郁便在电话那头问道。
陶慈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午餐的点了，看着一堆头疼的报表，她推脱道，“我可能没有时间。”
“时间是挤出来的。”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静，“你看，人家源二少明天都要开董事会了，今天还有心情悠哉悠哉的和美女共进午餐。”
陶慈听出了画外音，问道，“谁？”
“宋芮。”
萧郁的声音很愉悦，她能想象他说这个人名字的时候，嘴角在上钩。
“在哪里？”
“你下来，我带你去。”
“好。”陶慈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往办公室外走。
此时，助理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走了进来。
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玫瑰把助理的脸都遮挡住了，她没有看到陶慈，一下撞在了她的身上，夹在玫瑰花束里的卡片脱落下来。
助理连忙道歉，陶慈摇头说没事，弯腰捡起那韩卡片。
卡片上的署名虽然是源柏寒，但上面恶心巴拉的情话，一看就知道是他助理的说话风格。
助理把花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何总，这是别人特地订了送过来的，说是送给您的。”
陶慈看着玫瑰，想起上一次收到他玫瑰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心里有些感慨。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感慨。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陶慈了，一束花，一次烤肉，一场游乐园的约会就能把她的心骗走。
她点点头，“我中午出气趟，有人找我，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是。”
陶慈从电梯走出，就看见萧郁站在写字楼外，被一群妙龄少女围着要签名。
陶慈二话不说，挤进人群，搂住他的胳膊，甜腻腻地喊，“亲爱的，你都退出娱乐圈了，再敢这么招蜂引蝶，小心我回家让你跪搓衣板！”
粉丝们见状，也不好意思继续缠着，纷纷逃走了。
萧郁淡淡道，“谢谢。”
陶慈松开手，和他站远了距离，嬉笑道，“谁让你不带个墨镜就出现在公众场合的？”
萧郁苦笑，“我以为，我已经过气很久了。”
“哪里，你魅力无边。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了。”
“是吗？包括你？”
“嗯。包括我。”陶慈嬉皮笑脸道。
“那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反射弧太长。怪我咯？”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就来到了不远处的餐厅。
当陶慈推开餐厅的大门时，正好看见宋芮拿着一杯咖啡泼在贺羽生的脸上。
“你休想威胁我！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是吗？我还是那句话。明天董事会，我看你表现。”贺羽生说完，用纸巾擦了擦衬衫的水渍，扣上西装纽扣，挡住大半污渍就起身离开。
陶慈还想赶过来听个墙角，没想到会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
贺羽生走到门口，看见她的时候，无比冷淡地说道，“我劝你少接近她。她已经知道日记本在你手上了。没准，正想什么法子来对付你。”
他话音刚落，宋芮就已经冲了过来，“陶慈，识相的话，把日记本交给我！”
“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大呼小叫的？”陶慈冷哼，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身边的萧郁往里面走，假装她们也是来用餐的。
“陶慈，你不怕我揭穿你找我做假体检报告的话，我劝你还是把日记本交给我。”宋芮叫嚷着，双手叉腰，有恃无恐的模样。
“宋芮，你脑子是被猪啃了吗？体检报告有假，也有你的一份。我以为我会相信，你会自己跑去揭发这个事情？”陶慈回眸淡淡说了一句，率先走到一韩空桌边上，坐了下来。
宋芮此刻也从被贺羽生刺激的愤怒中恢复了冷静，她冷冷地看了陶慈一眼，语意深长的说，“你会后悔的。”说完，她率先离开。
“你把日记本给我的事情告诉她了？”陶慈望着贺羽生。
贺羽生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看着她，点点头，“她找我要。我说没有。就告诉她了。”
“你不怕这样，她会彻底和源柏寒绑在一起？和你作对？”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说完，笑得老奸巨猾，“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董事会再见。”
“对不起，好像还是来晚了。”萧郁蹙眉，“我应该在发现他们的时候，先自己进来听的。不过，这里是法国餐厅。我一个人进来用餐会太引人注目。而且，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亲耳听见比较好。所以……”
“没事。我们就当来吃顿饭的。”陶慈看着他，眼神诚恳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的。起码，我肯定了一点。”
“什么？”
“宋芮的把柄，肯定不止是这一本日记本。贺羽生肯定还知道了其他的什么秘密，所以才轻易地交出日记本。”陶慈脸上的神色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你说，宋芮，会不会真的如我所料，为了她的利益，背叛源柏寒？”
“你希望吗？”萧郁凝着一双沉着的眼睛，进一步问，“你希望源柏寒输吗？”
“我不知道。”陶慈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她真希望源柏寒被打下神坛，被众叛亲离吗？
是的。
她想让源柏寒知道他的盲目自信是多么可悲，想让他知道，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围绕着他打转。
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慌乱。
他还没有真的输了，还没有被抛弃，她就已经迷茫，犹豫，心软了……
陶慈，忍住。一定要忍住！
狠下心肠，看着他跌落谷底，她才有自救的可能。
很快，董事会召开了。
陶慈也在下午的时候，从韩其宁口中，得知了那是一场兵不见血，却又硝烟四起的会议。
众人刚刚到齐，董事会就闹翻了。两派人马各自拥护他们的领导人，谁也不肯让谁，彻底撕破了平日虚伪和善，言辞激烈。
贺羽生那一派的人，抓着源柏寒几个重大错处大肆抨击，一副都是因为源柏寒的领导错误，才使得源氏股市一跌再跌，股东利益集团受损。
源柏寒这一派的人，稳重持成，一边说源少这几年的业绩如何出色，一边说那些错处都是有些人栽赃陷害。
两厢僵持不下，便投票选举总裁之位应由谁继续担任。
除了韩其宁这个弃权的股东之外，总体上说，源柏寒还是深得民心的，他手上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贺羽生从陶慈手上拿走股份后，在他名下的股份就有二十五了。即使如此险恶的劣势下，支持源柏寒的小股东数量之多，足以让他反败为胜。
整个会议的投票下来，支持源少的股份更多一些，眼看着他会继续留任源氏集团的CEO，会议室的大门被宋芮推开了。
当宋芮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表示，她支持贺羽生带领源氏更上一层楼时，整个会议室彻底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一刻的反转，会是源柏寒的红颜知己在他背后放了这么一个冷枪。
陶慈在电话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也想象不出源柏寒的心情和脸色。
当她看见新文媒体报导贺羽生正式接任源氏总裁之位时，她下意识把遥控器砸向了电视机。
遥控器被弹飞，电池摔了出来。
一双黑的发亮的皮鞋走了过来，一脚踩在电池上，电视机里还放着那则新闻。
电视屏幕上的脸，眉目平和，表情淡然，仿佛这一场败仗无关痛痒。
舆论大众都夸了一句源少宠辱不惊，看淡名利。他微笑，低身钻入车里，消失在摄像机的镜头里。
然而，那韩脸从电视屏里走了出来，此刻就这么出现在陶慈的面前，凝着满山的风雨，黑压压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和贺羽生到底背后设计了什么，来威胁宋芮？”源柏寒步步逼近，“你把你手上的股份给了他，目的就是在等这一天？等你哥手里的百分之10股份成为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时，来和我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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