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两界的通道被强行打开，江家刚好是个阴眼，所以……”祁临垂下了眼眸，“对不起，庭遇，我是真的脱不开身，如果不在地府解决根本上的问题，会有更多的鬼魂跑出来，到时候会天下大乱……”
呵，天下。
原来是因为地府动乱，江家被无辜牵累的，而我，又是因为镇魂珠，才会成为鬼魂的目标吧。
“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江家有什么关系？”我仰着头问他。
“天下人的命是命，江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死死的盯着祁临的眼睛，“你凭什做这个抉择，你凭什么决定江家人的生死？地府动乱，总不是江家人的错，你们那么多阴差，就是派几个出来救救这些无辜的人又怎么了？还有你，地府少了你一个就不能运作了是吗？你说过会留在我身边的，为什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偏偏不在？”
祁临低着头，沉默着没有言语。
“你说话啊。”我逼近他，“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你知不知道，江之宁死了，为了救我，她甚至用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去守住噬魂阵，老爷子身受重伤，为了我，他耗尽了自己的所有的功力，还有初南……初南……他也死了。”
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洗刷了眼前的模糊。
“而你呢？江之宁视我为仇人尚且豁出了命去，你呢？祁临，你去哪了？”
“庭遇。”祁临的语气里也满是悲怆。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江家人之所以将府邸建造在这个位置，从一开始也是有考量的，他们是世代的阴阳师，肩上本就担负了天命，从他们一开始选择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你刚好目睹了这一切……”
“别跟我谈什么狗屁天命！”我几乎是咆哮了起来，“祁临，你的所谓天命已经逼死了杜若，现在又逼死了江家人，你还想怎么样？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逼死我了？”
祁临哑然，他抬眼，眼神晦暗不明。
“谁天生就是要去替别人送死的？哪里有这么样的王法？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也曾跟我说过江家是坏人，对，他们是坏，因为他们想要用我一个人的命去换300多人的命，那你呢？你们用了这三百多口，去换天下人的生命，你以为你们又高尚到哪里去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跟江家有什么区别？”
我确实无法接受，就在昨夜之前，我还在幻想着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可是现在呢？
江家这么多条人命摆在这，我怎么可能踩在他们的尸骨上去与祁临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我不想让他们死啊……”我呜咽着，“在这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老爷子口中的诅咒只是一个无稽之谈，我一直都觉得，只要心存善念，就不会走上绝路。如果早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早知道只要我真的死了他们就可以活下来，我愿意去死啊，我愿意啊……”
我没有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而不顾，我只不是很气愤江家人一直都在欺骗我，如果知道这是一场躲不过的浩劫，我又怎么可能会苟且偷生呢……
“庭遇，我知道你善良。但是，光有善良是不够的。”祁临拧紧了眉头，“主大局者，应该深知牺牲是不可避免，我确实没有对你现在的处境感同身受，但是，在无法两全的时刻，以小保大，是最终的选择。”
“江家人都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是为了捍卫和平而战，他们虽然牺牲了，但是却没有放走一个鬼魂，就算入了地府，也会得到嘉奖……”
“谁稀罕你们的嘉奖！”我再次怒吼。
我终于是明白了杜若当初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要我等着，要我去看看祁临的选择，我与苍生之间，他会选谁。
我现在知道了，他选择了苍生。
我不愿意再和他纠缠这些谁对谁错，我自然也知道他有他的道理，可是我的道理呢？江家的道理呢？
“祁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我们之间隔着江家灭门这么大的鸿沟，不是有爱就能继续走下去的。
“庭遇。”见我要走，祁临扑了上来将我牢牢的搂入了怀中，“对不起，归根究底，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保护好江家，你怎么生气都行，不要走好吗？”
“你放手！”我用力的挣扎，可奈何他的手臂跟焊牢的铁一样，死死的将我禁锢。
“我不放。”祁临跟我犟了起来。
他的力度如此之大，我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战栗，他在害怕什么呢？他昨晚离开的时候就没有一点顾虑吗？他就没有想过，我有可能就那么死在噬魂阵中吗？
“庭遇，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但是你看到我们过去的情意上，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的可能去弥补。”他在我的耳边说道。
“怎么弥补？让江家人死而复生？”我挑着眼眉问他。
祁临沉默，没有回答。
其实他不回答我也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我冷笑了一声，“做不到，是吧？因为这样是有违地府规则的，你原则性这么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我也没有真的想让他这么做，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又该怎么做呢？
我怪他又有什么用？害了江家的人又不是他，江之宁和初南也不是因为他而死。
反而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亦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从我出生起，从我被江家抱回来时，就已经错得彻底了。
“你放开我，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我连跟他争吵的力气都不再有了，就算我跟他真的争出个高低出来，也不可能逆转乾坤。
祁临像是思考了一阵，最后，他的力度还是小了下来，叹着气，松开了我。
我静站在原地，整个人都陷入了颓然之中，最后，还是提起了步子，朝着隔壁院走了过去。
我知道祁临就跟在我的身后，可是我没有回头。
我的心里和老爷子是同样的期盼，以为不在同一个院中，这边的人就会幸免于难，可是，当我推开院门之时，却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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