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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凉陌川凌肃 > 第85章 帮你拔针
 
众人已经完全接受了“她要自杀”一事,此刻流露的眼神与“她要吃饭”无异。凉陌川瞧了这些各色各异的众生相,觉得人混到这步田地,不死也没啥意义了。

“还不快动手!”陈念纭大声催促道,紫色的眸子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暴躁,焦虑,疯狂。她为行刺凌南耗时耗神太久,她本是一具濒死之身,内力的极致外放,精神的高度集中,使她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提前枯竭,在她体内不断涌起了一股股狂躁热力,冲击着她的敏感五识。理智在急速耗损,她知道,她要速战速决。

“不好……”凉陌川看出陈念纭异样,她若失控,只怕凌肃难逃一死……

“陈念纭!我死前有一句话要对你说,我不是拖延时间,是关于那个面具人,你要不要听?”

她的五指如钢钳,在凌肃脖间越嵌越紧,却在听到面具人三个字时,神思一乱,手上也不再加力。

凌肃尊贵的颈子暂得舒缓,叫陈念纭这么来回倒腾,命没丢了,却要先叫吓出心脏病来。

凉陌川见有成效,顾不得与凌肃“眉目传情”,趁热打铁说道:“面具人其实并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罢了,你一直是他手上的一件利器,他所做的只为了他自己,利用你得到他想要的权力。”

“胡说八道!”

“如果他爱你,怎么舍得你陷入十三骑,你是个聪明人,好好想想他的动机何在,这两年中他为你做了什么,你为他付出了什么,你得到了什么。那些看似不重要的点滴其实都有迹可循,你想清楚些,是不是当中有很多难以理解的蛛丝马迹?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异常,正是你要寻得的关键所在!”凉陌川一连串丢给陈念纭太多信息量,她看出陈念纭已到了强弩之末,或许只要再加一把火,便能在意志上彻底摧毁她。

每个人,都在屏息以待。

陈念纭的脑海,顿时被过往的无数画面填满,一幕幕在她眼前飞速掠过,她近似痴狂地,企图从数之不尽的点滴中,捉取凉陌川所说的那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陈念纭,真相到底如何你自己去想吧,为防溅血都散远些,本少主要自杀了!”

“不许死!”第一个脱口惊叫的,却是要置凉陌川于死地的陈念纭。

此刻她内息大乱,毒气上行,整张脸呈怪异骇人的深褐色,她好像真的想到了面具人的一些反常。想起两年前陈家被御史上告的前一晚,她在陈府的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然后陈府遭遇大难,有好几位素不相识的朝臣为陈家请命,连凉陌川都曾为她张罗,想保下她这个陈家仅剩的血脉,虽然凉陌川的举动事后被她判断成“出卖”,但好歹本可以不动的凉陌川为她动了起来,而那个她不惜与父亲翻脸也要爱的男子呢?以一个“怕家族受累”的借口,将她撇得干干净净,又以一个为她报仇的借口,使她两年来如坠炼狱。

似乎,他真的不曾爱过啊……

“是你逼我去死,现在又不让,我岂能尽遂你意,我偏要死!”凉陌川又在架刀。

思维正常的众人们已不愿再浪费表情,纠结她死或不死的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给我说清楚!”陈念纭狂暴似癫,情绪已然走进了一个死角,冲不出,回不去。她的神识苦苦地徘徊于此,思想中没有她入宫献艺行刺君王,没有困兽犹斗挟持皇子,没有深谋远虑、为确保大计顺利翦除后患,剩的,只有一个女人对错爱错付的执念与癫狂。

“我不准你死,住手!住手!”陈念纭疯一般射向举刀自裁的凉陌川,忘了她正在做的事,忘了指下受制的凌肃。

这时的她,已不再是月光下那只振翅的巨蝶,而是一只舍身的飞蛾,扑向那团正等着将她焚尽的烈火。

在她背后,十道利箭破空去,利箭后,是慕晨血腥酷冽的双眸。

凉陌川不忍再看,闭上眼转面,放下了担在肩上的刀,执刀的手垂下,当啷一声,孤独地落在地上……

“本王没事,两位大人请回吧。”月华宫内室中,凌肃负手背身而立,未回头看那位太医院老院首,静静道:“本王身穿护身软甲,区区飞针岂能伤我。当时本王装作受伤,只为麻痹刺客,想趁她大意时一举制敌,不料世女太威武,令本王满腹智慧无处施展。”

医德高尚又很识趣的老院首躬下了身子道:“既然殿下无碍,那下官便只开些宁神养气的方子,殿下您多休息,下官告退。”

“不送了。””凌肃绷直腰背说道。

算算时间,差不多老院首已出了内室,凌肃又对身边陪伴的挽心道:“你先出去吧,任何人不得入内,有事本王自会喊你。”

机灵的挽心看凌肃神情木讷,背虽笔直但显得很是僵硬,正要多打量一阵子,凌肃催道:“还不快去?”

“是。”挽心带着疑惑地去了,吩咐侍卫们都离远些。

等到内室独他一人,凌肃终于顶不住长久的站立,腰身一塌。他小心地扶着腰,拿走桌上铜盘中的荔枝,取了空盘,走一步脸上扭三扭,颇费劲儿的挪到红木大床前,动作缓缓地俯身趴好。

虽然护甲护住了整片后背,可总有地方没能幸免于难,他初回皇宫,已不再习惯在下人面前“袒”诚相见,再说也不是多大的伤,自己关起门来处理了便是,护住了“里子”,自然保住了面子。

凌肃埋头在软枕中,忍痛拔针。说是针,可几乎比金线更细软,让人以为这根本是用来织布的普通绸丝,与衣料浑然一体,伪装地如此精妙,难怪可以通过皇宫的重重关卡。

回想刚才的惊心动魄,若凉陌川未从薛先生备注的小册中得知易容药的后遗症,并适时发现了陈念纭的反常,激她疯癫以制敌,他也可以用伪装重伤,加上拖延时间来使陈念纭放松警惕,但凡她有一懈可击,他必能一击得手。

“好多……”凌肃苦脸自言,抹抹汗继续拔针。

“好白。”

内室中有人毫不违和地接腔。

“谁……”凌肃见鬼似的声音打颤,不顾残余在肉中的细针,飞快提上了裤子,登时脸色发红,像染了初升的朝霞。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发声者不是刺客,这不主要,最主要也最让他无地自容的是,他可以肯定发声者是女人。

刚想起身,偷窥的女子又道:“把头埋下去不许看,不然我会在宫门口大喊三天,说盛王殿下您屁股上有针。好多。”

凌肃再听这个露出本声的音色时眉梢一挑,紧张的心房很快平静,听话地将脑袋拱在枕头中,为了将泛红的脸捂严实,他双手捧脸,丁点不管不速之客会怎样对待他的其他部位。

“你就当今天没人来,我也就当意外发现了一块好猪肉。”女子无压力地说道,话毕已坐在了凌肃床前,接着补充:“然后想拔猪肉上的毛。”

堂堂盛王凌肃,从未在这女子跟前体会到身而为王的滋味,能不一见面便调戏么,要调戏能寻个好情境么?

凌肃一边害羞一边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过念在你盛情难却,你来。”

上手便来有失身份,所以凉陌川决定先扒了他裤子瞧会儿,动手拔针前说道:“我想陈念纭入宫行刺必定是绝杀,可这小小的细针若不入要害便不会造成死亡,以她的性子,必是在针上淬了毒。”

“可我到现在除了痛,没感到其他不适。”

“我初步怀疑是食心盅之毒。”

“我要完……”

“少装算了,”不是怕针扎伤自己,凉陌川真想拍拍他弹性十足的翘臀,瞧这弧度,这色泽,这针眼儿啧啧。凉陌川从怀中拿出个小金属镊子,眯着眼发现了一根针,“可能是人在中了食心盅毒之后,身体会对这种毒产生抵抗能力,也或许是些慢性毒药,稍后送给太医院验验。”

“有道理。”凌肃扭过脸,以一种怪异姿势反身看她,“我十分好奇你怀里究竟有哪些好东西?”

凉陌川眉毛一挑:“等时机成熟,我拿给你看便是了。”

“哦。但你何时才拔针,你想让我晾到何时?待会让人看见,小王今后有何脸面见人?”

“瞧这算装的又,你的毛我都瞧过,何况这儿啊呵呵。”

“打从十年前第一面我便无发,你不可能……”凌肃的话戛然而止,没脸见人地将脑袋重新装回了枕头中,声音闷闷地道:“凉少主,我要去圣上面前告你状子,你欺侮良家少男。”

“欢迎欢迎,最好让他赶紧将我赶出宫去。”凉陌川不幸让凌南留在了宫中,跟上回存心想找她茬不同,这回是她救驾有功,凌南一股脑儿赏了大堆的金银,还盛情地留她在宫中玩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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