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身后的小厮手疾眼快的朝门外跑去。
眼看着那几个小厮即将抓住那个丫鬟，沈轻柔沉了沉眸子，覆在身前的手指不安的紧紧的搅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
“站住！”
祁途忽然开口，冷声说道：“你们真当侯府是莫家的后花园是吗？本侯在这里，决不许你们胡闹。”
莫如深转头看向祁途，两个人的目光在光影之间对上，沉默许久。
彼此的眼眸之中都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许久之后，莫如深忽而展颜一笑。
心下却涌起几丝悲凉。
都到了这个份上，祁途还在护着这个女人。
其实她知道，真相于祁途来说，根本不重要，哪怕沈轻柔今天杀人放火了，只要她是沈轻柔，在祁途眼中也是无罪的。
莫如深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抗争什么，或许就只是想任性的出一出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吧。
她看着祁途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些年来我从未任性过，今日我还就想胡闹一回！”
说完，她转身出门，亲自将她丫鬟拎了过来。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哭着求饶，“莫小姐，莫小姐你做什么，你放开奴婢啊。”
莫如深的手直接探进她的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布袋，打开过后，里面果真有个镯子。
她拿着那个镯子，冷声道：“我的镯子在沈轻柔的丫鬟身上找到了，侯爷，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丫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莫小姐，这不关我们姑娘的事情，是我捡到了镯子见财起意，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这个镯子是莫小姐的，若我知道绝不会自己私藏的。”
“莫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管教无妨，我与你赔罪便是。”
沈轻柔作势也要跪下来，却被祁途伸手扶住了胳膊。
“你身子不好不必这样。”
“侯爷，都是我不好，我若早点发现也不会惹的莫姐姐这般生气。莫姐姐，你若心中有气冲着我来就好了，千万别怪罪娟儿。”
娟儿不停的磕头，“莫小姐，此事与我们家姑娘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够了。”祁途按了按眉心，眼底有一丝倦意，“如今已经真相大白，镯子既然已经找到，你拿去便是。库房里还有些金银珠宝，你想要都一并拿去。”
莫如深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丢东西的是她。
将东西占为己有的是沈轻柔。
听祁途这语气，倒是怪起她无理取闹来了？
是了。
在祁途心目中，她从来都是这般不讲道理，只知道为难她心上人，胡搅蛮缠的混不吝。
那今儿，索性就将这罪名坐实好了。
“镯子既然在沈轻柔这里找到的，那就请沈姑娘信守承诺，随我去灵儿的灵前磕头谢罪！”
“莫如深！”
莫如深看向祁途，“怎么了？侯爷是反悔了？方才这话可是你的沈姑娘亲口答应的，我可没逼她。”
“莫如深，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你才开心？”
莫如深无所谓的勾勾唇，“很简单，沈姑娘若是去坟上磕头了，我就开心了。走吧，沈姑娘。”
莫如深直接伸手去抓沈轻柔的手腕。
无论如何，灵儿这件事情，她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反正她也没多少日子了。
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也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就在莫如深抓住沈轻柔手腕的那一瞬间，沈轻柔忽然尖叫一声，宛如电击般惊恐的甩开了莫如深的手。
“我的手，侯爷，我的手……”
莫如深眉心一跳。
发现刚才她抓过沈轻柔胳膊的那一块地方多了一条血痕，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过一般。
一线血色从白皙的肌肤里浸出来。
触目惊心。
她赫然抬头，看向祁途的脸，“我没……”
话未说完，沈轻柔便哭着说道：“莫姐姐，我知道你很生气，对不起，我替娟儿给你道歉。”
“你住口！”
祁途脸色难看，“莫如深，该住口的是你。”
莫如深摇了摇头，“祁途，我没碰她。”
祁途冷冷的看了一眼莫如深，走过去扶住沈轻柔，转身对下人说道：“送客！”
莫如深猛然回过神来，死死的盯着沈轻柔，“沈轻柔，你自己割的对不对！”
沈轻柔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往祁途的身后躲了躲。
“侯爷，我怕。”
祁途咬咬牙，一把掀开莫如深，“我看你是疯了。来人，将她送去侯府！”
疯了？
莫如深身子晃了晃。
她的确是疯了，疯了一般的爱上他，疯了一般的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疯了一样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到他的身前。
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的一颗心摔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蹂躏。
百般羞辱，折磨。
到最后，还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自尊。
莫如深有些凄婉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镯子，看着祁途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回这个镯子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的东西，哪怕是毁掉，也不会让另一个人夺去。”
说完，她狠狠将那根镯子摔碎在了地上。
镯子落地，砸的支离破碎。
一如他们两个人所有的回忆，也一并碎了。
“祁途，今日我走出侯府，余生，我便再也不会踏进一步！”
她转身，离开。
院子里飘起了小雪，一如她初见他的那一日。
那一日，初雪。
她爱上了一个少年，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
“你叫什么名字？”
“祁途。”
“那我叫你祁哥哥可好？”
“随你。”
“祁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
……
莫如深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雾色一点点染满她的眼眶，她嘴角擒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出侯府。
在上马车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地里。
“小姐——”
“快，叫侯爷。”
莫如深拼着自己仅存的意识阻止了他们，“回莫府！”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
“我叫你们回莫府！”
往后。
她的生，她的死。
都与这个男人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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