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的意见是，外出行动完全听从山上的安排。”柳乐说，“反正我们有一点自主性的提议都会被打回，连小组背后作为最强势力的山主，都把我们上交的提案拿去折纸飞机了。”
胡萌无奈的笑笑，背靠到座椅靠背上，说：“策划长老表示，灵童保护小组反守为攻的时间尽量要延后。”
“派发的任务都是和灵童事务不沾边的，但是以后可能有联系。”柳乐说。
“对，我们把各自去年年初起到现在的任务做了汇总，总结出了偏重，每一次任务都是新技能的学习锻炼，”江语渊说：“不过现在，已经开战了，我很想和那些只是暂时派来为灵童事务工作的弟子换一下位置，尽快去做一些能消灭敌人的事。”江语渊玩着笔，“直白来说，阿泽，我多羡慕你啊。”
“得了吧芋圆兄，我去年三月份才正式开始专职为灵童事务做事，之前都是在那个小城做别的，啊，除了莱昂纳多·斯尼德克尔那一次任务。”李山泽习惯了叫江语渊为芋圆，有段时间江语渊因为受伤了，休息养身体吃胖了点，就要李山泽那段时间别叫这个外号，开玩笑说怕心里默认了，真胖成一颗芋圆。
“哈哈，提前一年离开驻守地，被认为不称职的弟子，其实在做意义更大的事，保护小组的保护对象，其实是小组中最积极的成员。你拿到训练安排了吗？”江语渊问。
“拿到了，暂定是半个月。”
“我新增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南惟的文化课程减掉，改成体能训练。”江语渊现在有双重身份，可能同一天里上午在某个教室坐着听课，下午就换了教室给一群小孩子授课，“我已经找到了代我去上课的老师。”
李山泽歪了歪头，说了句和会议听似不再有关的话：“我还以为代课老师都是长老们安排的，这种事可以自己解决了啊。”
江语渊抬抬眉，看上去是觉得李山泽的话有些难理解，但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李山泽，白暮轻声说：“他教的是语文。”
“啊，”李山泽用手腕敲了敲自己的头，“我给忘了。”
“我有一个重要的提议，以保护灵童为中心，以你的健康安全为重，”江语渊语气平缓，大家都看着他在略显多于的铺垫后会说什么。“阿泽你睡得太少，黑眼圈比我上次见你又重了。”
李山泽刚动动嘴角要笑，江语渊就说：“我没开玩笑，熬夜太多会死人的。”
这时候都不能只说是认真，更该是严肃了，遍观在座的几位，稍加比较一下就能发现李山泽的气色不好，李山泽挺直了背坐好，说：“好了芋圆兄，我会注意的，下周体检。”
白暮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不是因为他担心李山泽的健康问题而反应过大，而是他居然没有什么反应，在江语渊说完李山泽黑眼圈太重后他甚至没看师姐一眼，和以前听见她打个哈欠都会问是不是要休息了可大不一样。
他只是太了解李山泽为什么睡得少，而他的劝说并没有什么用，哪怕是白暮，劝多了，她也会烦躁。
犹记得春节的时候，李山泽还想过林虞近的事，可能是梦见可能是频繁回忆小时候，至于白暮为什么能在她没向他说的情况下知道，是看比较隐晦的动态更新，以及和她一起给白辰吕檬扫墓时推测出来的。
他们站在墓碑前，白暮开着玩笑说哥哥和师姐会不会在那个世界与林虞近相遇，李山泽说，希望他们在那个世界的不同角落，不要相见。白暮又说，林虞近会不会想向他们道歉？或者，他其实没有歉意。李山泽给白暮讲了林虞近遗物的事，说林虞近确实后悔了，甚至被悔意折磨了很久，但她的师兄师姐，应该是不会原谅他的。
就算道歉又如何，他们有不原谅的权利。
白暮知道李山泽在英国的男友赫利尔斯，她从来没有过把男友介绍和她最重视的师弟互相认识的想法，所以赫利俄斯和Helios对白暮来说只是和“师姐的男友”挂钩的名词，人还不立体，但想象又过于丰富，像绚丽色彩扭曲缠绕的画面。
这个每天脑活动量都很大的师弟想象过好几次赫利尔斯可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猜中了温和，他觉得李山泽喜欢温和的人，也需要一个温和的人。可是白暮没等到那个验证的机会。
又一个会是他敌人的人，在他正式面对前被师姐杀掉了。
白暮怎么可能不明白李山泽的意思，他的手在师姐看来依然白皙干净不沾鲜血，他依然需要远离战场，白暮不是小孩子了，可李山泽并不觉得他长大了就应该脱离他的保护。
有些人表明上笑得太开心太没心没肺，反观内心深处难过的事和无时不刻的顾虑，对比起来真是悲哀。白暮一直都很坦然接受着师姐命不长的观念，虽然他在努力延续哥哥的愿望争取让师姐活得久一点，成为一个可以破除诅咒的灵童。
白暮有时候觉得自己对李山泽的期望太高了，他在外人前的高冷来源于骄傲，白暮很会克制自己的骄傲，知道怎么不占师姐的风头，所以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从实力来讲，师父们均认为白暮优于李山泽，即使他没有像李山泽那样努力。这就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强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白家人生来就有优势。
白暮因为哥哥的死亡而希望李山泽用更高的成就来弥补，但凡事都想想最坏的情况，是最后真的陷入绝境无法挽回时对自己的宽容。
李山泽活到了二十岁，放在李屏玚的转世位列里，属于“高龄”，如果这一次诅咒变成一个众筹游戏，那就好玩了，李山泽依靠别人的死来延长自己的生命，白暮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也是续命的贡献者。而且，白暮想，那年哥哥拼死保护李山泽师姐，可能不完全因为她是灵童，意义重大，何尝没有想保护他爱护的人的成分呢？就像本能。
“是睡不着吗？”江语渊执着于这个问题。
“手机太好玩了。”李山泽的话像一个玩笑，但是脸上并没有笑意，“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快点开会，”李山泽的语气又轻松起来，“快点开完了回去睡觉。”
江语渊的表情无可奈何，也无可奈何的回了一句：“好吧。”
不要以沉默结束一个话题，这是小组的规定。
然而，“好吧”却开启了一段沉默。
沉默中，肖鲈挪了挪位置，木椅的椅脚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她满不在乎也不觉尴尬，从裤子口袋抽出手机放到桌上，“现在，分析一下乌邦寺庄园入侵小队吗？第一个议题，就像我工作的时候会习惯性找当下热点一样”
柳乐会心一笑，右手掀开皮衣一侧，拉下内侧拉链，居然是一个隐藏文件袋。“我就要等到有人提才拿，显得我料事如神。”她故意把小心思说出来，就像为了增加笑点，柳乐把文件推给了廖玄，“他要求的。”
“来自英国利物浦，是一个半调子的刺客组织，创建时间不长，整体看来聚集了一批无脑莽夫。”廖玄的用词完全体现他看不起这个组织，但态度依然是严谨认真，他说：“放在血龙计划里，本来是很不受重视的，不过当成炮灰来讲，确实不浪费血龙计划的力量。”
“他们的资金是斯尼德克尔提供的。”李山泽说。
胡萌说：“和霍亨索伦谈崩的，是斯尼德克尔？所以霍亨索伦披露突袭计划？”
“不，“本来是斯尼德克尔支持的组织，在会议之后交给了孙家调遣。”李山泽说：“北京孙家，血龙计划七大代表之一。霍亨索伦家族唯一也是最后一个交换人员待到了孙家代表孙时京从西安开完会回去，一个技术人员就变成了卧底，而且这个人还是在返回到德国后才向霍亨索伦报告的，因为他拿着这份情报，得到了霍亨索伦在他返程路上的全力保护。”
“看来是给霍亨索伦工作，却依然谁都不太信任啊，不过那人居然能全身而退？”肖鲈说，看上去并不是多惊讶，她更很好奇那个卧底的本事。肖鲈爱极了分析案例，这可是价值千金的课程。“不会是被伪装成家族成员的罪人吧？”
“不是，霍亨索伦之前还半信半疑，但乌邦寺庄园的事证实了那个技术人员提供的情报，虽然由于他在孙家待过，霍亨索伦考量后不会再无比信任，但不至于完全排开。”李山泽说。
肖鲈轻轻摇头：“做卧底是挺辛苦的，最后两方都可能得不到信任。”
“所以，我们不能接受霍亨索伦家族的派遣人员。”白暮找到重点。
“对，新盟友并不能立刻相信。”廖玄说话也不绝对，虽然用了“立刻”的限定词，他也依然是无论过多久都会高度警惕。他看了一眼大家，在得到每个人肯定的恢复之后，在纸上写了一排字。
他在制作交给长老们的提案，因为大家现在都是弟子身份，未有长老的提前授权，都没有决定资格，只能先拟定提案，比如这次的反对霍亨索伦向谛青山派遣人员。
在别人看来——如有过别人看来，诡异的是，到目前为止，霍亨索伦家族没有提出任何向谛青山驻入自家人员的建议，而且他们并不是经常这么做，但灵童保护小组全员提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早先廖玄和白暮两人私下讨论的时候，是白暮提的这个问题，廖玄太了解白暮了，根本不需要问什么。
毕竟问了，白暮也是云淡风轻的：“他们会提出的。”
他猜不准的，大概只有他妈妈买彩票能不能中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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