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今天的飞机回美国，加斯帕德起得很早，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在巴比松的住宅里，甚至下床掀开窗帘想看看外面的草地，却看见了河流。
房间的装修，倒是很像呢。
有薄雾，有人在遛狗，一楼的店员在整理河边桌椅附近的花盆。灵敏的吸血鬼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看他，转回身来向楼上的加斯帕德打招呼。
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经过客厅时看见柯莱蒂在看书，一本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的插画《山海经》。
话说加斯帕德每次瞧见柯莱蒂看漫画绘本，也都是那种和历史文化有关的，柯莱蒂这次在加斯帕德好奇之后，居然没有随口编出一个叫“李山海”的兄弟姐妹或者祖上有名人物并说这是传记，可能是考虑到《山海经》这么有名，加斯帕德应该知道。
加斯帕德问过为什么照片上的柯莱蒂那么严肃，一副拍遗照的架势。她就会说因为她没事不拍照，要遇到拍照肯定是正事，而她是一个非常不正经的人，只有装作严肃才会在办正事的时候有一个严肃的开端。
加斯帕德还真信了她的邪。
早安问好后加斯帕德去盥洗室，家族的老房子不像他自己家里的卧室自带卫生间，加斯帕德接水刷牙，在冷水触到口腔的时候清醒了，觉得柯莱蒂有点不一样，他端着水杯返回客厅，歪头看坐在沙发上的柯莱蒂。
戴着耳机听歌，也可能是听听力，她说最近在学俄语，和以往想学什么就先靠热度随便学一下不同，这次是准备参加等级考试的。
柯莱蒂应该是戴了无色隐形眼镜，不然眼睛不会那么清明，加斯帕德漂亮的异色瞳在他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都是迷糊的。柯莱蒂穿着彩色人像印花卫衣，外面是白色棉袄，家居拖鞋换成了黑色系带靴，擦得干干净净，右脚腕搭在左大腿上，脚踝包得严严实实，说话的时候就把书搁在腿上。
怎么看都是要出门的样子，连头发都梳好了。前些日子里，柯莱蒂一直是放飞发型的。
前几天她去店里弄头发，加斯帕德在旁边看她做头发，偶尔出去买点吃的又回来，足以证明他是多没事做。他还问以前做头发会有人陪着吗，柯莱蒂觉得真是什么事他都可以想出问题来。
剪掉了烫发后损坏的发尾部分，然后在盖住肩胛骨长度的基础上又烫卷，加斯帕德听她说她这些年对这种看似自然的卷非常痴迷。等到第二个钟头的时候，加斯帕德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有人问柯莱蒂那是她男友吗，柯莱蒂居然说了一个“高中同学”。
好吧好吧，相差四岁的高中同学，他勉强被留级了。
柯莱蒂的手腕上有一根黑色发绳，她选什么的时候不会首先想到黑色呢？问起偏偏说最喜欢蓝色了，到了冷天就最喜欢大红色，待在谛青山上最爱躺在屋顶看蓝天。
哦，看看她万年不变的黑色裤子，加斯帕德用很专注的眼神打量柯莱蒂今天的穿着。
柯莱蒂习惯买中国品牌Sdeer家的衣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是一个外文名，就连中文名也是音译的“圣迪奥”。她属于那种不网购而是每个季度去店里扫货的顾客，对时尚元素没花什么时间研究，但这时候也会讲究起来：“啊，那件我要了。”同行的朋友嘟囔：“和你身上的这件有区别吗？”柯莱蒂伸出手指对衣服乱画：“你仔细看看......它多了褶边和缝线。”
此品牌的门店一般给人以白天进去后误以为天黑，夏天进去误以为入秋了的错觉，由此可遇见南茜对它的敬而远之，以及南茜曾放言会趁柯莱蒂不在，把她的黑色半身裙烧到只留三条，柯莱蒂委屈辩解：“我要沉稳的风格。”
“不，再深沉的颜色和严肃的设计，也压不住你即将策马奔腾的灵魂。”南茜一语中的，虽然她最后也没去烧裙子，毕竟杯水车薪。
“我今天回家。”加斯帕德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柯莱蒂手机里一首歌播放完毕，在下一首的前奏里听到加斯帕德的话，放下书看他，这个事他昨天已经说过了。
可惜加斯帕德再怎么强调他要回家，柯莱蒂的心思也不在假扮舍不得的样子上，她很少有舍不得的心态了。
加斯帕德看见她放在旁边的书包，牙刷含在嘴里，伸手抓了抓头发，“你也回家吗？”
“没有啊。”柯莱蒂想他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头发乱糟糟的，颇有金发贾科布的迷茫天真，就像电影《Yuma》刚开始那样。
她摘了一只耳机，另一只传送着英国女歌手FkaTwigs的《Ache》。
“你要去我家玩吗？”
“哈哈，不。”柯莱蒂下意识的笑着回答，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今天一开始柯莱蒂的心情就很好，因为早起搜罗歌曲，听了FkaTwigs的歌《Ache》，一遍就加到了歌单。
这是柯莱蒂自认为这个星期里听过的作词最敷衍的歌之一，甚至可以去掉这个之一。Fka的歌中柯莱蒂喜欢《WaterMe》，那首前整整一分钟都只是伴奏，柯莱蒂也没有任何吐槽，但《Ache》的歌词初见真是让柯莱蒂爆笑了，无聊的研究了歌词，心情越发好起来。
加斯帕德对柯莱蒂面带笑容以及直截了当的拒绝感到莫名其妙，哪知道她是正好听到了这首歌。
“你怎么那么高兴？”加斯帕德对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不太满意，甚至于觉得委屈了，他要回去了她那么高兴干嘛？她也起得很早，但明显不是送他的。
“嗯？”柯莱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正在听一首有趣的歌，待会儿我发给你。”
“好。”加斯帕德没再说什么，准备回盥洗室继续刷牙。
“等等。”他又绕回来，“你要去哪儿？”
柯莱蒂歪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上班。”
“昨天说的工作的事吗？这么快？”
柯莱蒂点点头，“我今天还化了妆呢，没想到我也有行云流水一笔画好眼线的时候。”
“嗯，很好看。”加斯帕德才不是敷衍，他比柯莱蒂都还要了解美妆。“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我这趟要去里昂。”
“会很危险吗？”加斯帕德靠在了墙上，不知道这话题要继续多久，反正他还没用牙膏。
柯莱蒂把书放到了桌上，“之间和你说过一些关于我的事，一些经历，但总结来的话，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我们有联系，站在一起时看上去不违和，可你没经历过和我一样程度的雨打风吹，我也不好向你解释。”柯莱蒂看着加斯帕德，连这段时间有点“丧”的样子也不见了。
加斯帕德想了想，走过来伸出手对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相见，先正式的告别吧。”
柯莱蒂看着他穿着灰色套装睡衣的所谓正式，觉得他身边围绕热辣美女的时候决不是这个套路。她站起来和他握手，这时楼下上来人告诉她车已经准备好了。
女孩收回手，提起书包单肩背好，走进通向楼梯的长廊前转头看了一眼加斯帕德，男生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这种感觉让柯莱蒂犹豫了一下，加斯帕德终究没有说什么，最终她走进长廊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
柯莱蒂坐进法尔卡斯家此次为她执行任务“赞助”的车时，手机震动，短信到达。
“一路顺风，注意安全什么的，不说你也会注意对吧。”
加斯帕德刚才是想说这个吗？柯莱蒂回复了一个表情，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解释什么。
回想起师父昨天电话里说的话，再想想加斯帕德刚才担忧的眼神，柯莱蒂笑意渐浓，其实她的生活也不总是走在钢丝线上，昨天的谈话估计让加斯帕德以为她总是处于危险之中，不过，好像话题确实很沉重呢。
谛青山绝大部分时候派给她的任务是高级别，但有的时候也不排除就近原则，比如说这次，目前看来，能尽快去里昂解决问题的只有李山泽了。
师父说：“这次派你去里昂协助救一个人出来，当作赋闲一段时间后的锻炼吧。”
没有收到谛青山的任务盒，也没有山主和负责参与行动策划的长老的条文和指令，只有简单的电话通知她接收任务，然后回法尔卡斯家打开她的电脑，接收邮件做认证。
李山泽也是头回遇到第一天接第二天就要执行的任务。
虽然不算需要高度警惕的任务，但意义也不同，以前每次都是谛青山指派，直接为谛青山工作，这次却是一个法国社团求助于谛青山，所以是间接受聘了。
谛青山没有给出任何指示，叫李山泽直接听社团的安排就行。
发出求助的社团名字是Phoenix，可能“凤凰”没什么特色，但叫“凤凰社”的时候，李山泽就不得不觉得自己能接触到魔法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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