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中医”送货员的电话，柯莱蒂走出房间看见路易一身要出门的打扮，路易之前偏长的棕色头发比阿奎那还有艺术气息，其实活那么长本来就是一件很艺术的事，不过路易前几天剪了头发，扎不了辫子了。
“你去哪儿？”
“商店，你昨天说想吃水煮鱼。”
“我要和你一起去，不过等一会儿，我买了个东西，那家店的人刚把东西送到楼下。”
“是什么？”
“你待会就知道了。”柯莱蒂说，打开客厅的门走出去。
路易站在门口看见柯莱蒂推着一个大箱子从电梯里出来，习惯性的觉得没必要帮忙，柯莱蒂也确实自己把大箱子弄到了客厅。
“不是活的。”路易猜。
“废话。”柯莱蒂说。
男生拿来剪刀拆包装，一副骷髅骨架七零八落的堆在盒子里，“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晚上，”柯莱蒂回答，“我好久都没在西方国家过万圣节了，可是只能羡慕别人房子里的装扮。”
“要什么气氛，我们不能在家里办派对。”这点上路易很坚定。
“那就自己欣赏咯，图纸你在哪里......在哪里......”柯莱蒂自己编了调唱起来，上半身钻到盒子里了到处翻，“找到了，我要把它拼起来，放哪儿好？”说完她盘腿坐在地板上拿起图纸研究。
“沙发上？”路易说，“我们三个可以一起看电视，只是不知道骷髅君是喜欢电影还是电视剧。”
“好主意。”柯莱蒂竖起大拇指，被路易一巴掌拍下去。
“好什么好，不占地方啊，让它坐地板上。”路易走到沙发旁，蹲下把茶几推远了一点，因为他就喜欢腿搁在沙发上半躺式的坐着，占一大块地方，然后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有时候柯莱蒂坐他脚那边，他看电影看得入迷了，袜子被妹妹画了画都不知道。
柯莱蒂想了想，“也可以。”
“你还去不去超市，我自己去了。”
“我回来再弄。”她站起来，房间里传出音乐，手机响了。
柯莱蒂喜欢昆汀·塔伦迪诺的电影《杀死比尔》，第二部快结尾时碧翠丝和女儿躺在床上看电影《幕府将军》，慢慢的女儿睡着了，碧翠丝给女儿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电影在这时响起了背景音乐——MalcolmMclaren的《Abouther》。
那首歌刚听时会觉得阴阳怪气，“少了仁慈，同情和宽恕，但不缺少理智”的女杀手碧翠丝最终完成了她的复仇，杀了当年制造教堂惨案的四位杀手，杀死了比尔，还找到了自己的女儿，结合电影看的时候柯莱蒂觉得特别感人，插曲选得真是太棒了。
没找到想要的版本，她自己截取了一段，从“Butitistoolatetosayyouaresorry”开始做为手机铃声。
她回房接电话。
“你好。”她的语气礼貌，这是一个未知号码。
“李山泽？”男声以询问的语气。
“对，我是。”声音有点熟悉，就在她恍然大悟又吃惊的快要念出名字时，那边的男生兴奋的说：“猜猜我是谁。”
李山泽有种积极性被打消的感觉，“还能有谁，孟——羲——年。”
“我受宠若惊了。”
“你的措辞让我也受宠若惊，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因为我想知道所以就知道了。”可以想象那边孟羲年笑得和个白痴一样，他每次开心的笑眼睛都会变成月牙，嘴巴咧开变成一个小长方形，孟羲年没有表情时看上去清冷难以接近，但是笑起来真的是，由内而外散发蠢萌。
“好吧，你又是为什么想知道？高三下学期我都完全没见着你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那时候在家闭关为留学做准备，然后到了伦敦，听人说你在利兹，多不容易，我们那一届有几个出国留学的，又有几个这么有缘分都来英国的，我想来看看老乡。”
“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变化，没整容没长胖也没——我好像瘦了点。”说着李山泽走出房间，走到客厅的穿衣镜前看看。“咦，真的。”
“哪有瘦。”路易靠在沙发背上，拆了一包TATAWATiramisu软馅曲奇饼干，看着在镜子前孤芳自赏的柯莱蒂，为她的不厚道感到羞愧。
他们俩偶尔一个不想配合另一个上演情景剧的时候就是一人在发癫，丢脸是另一个人的事，不过这一次路易想的是，柯莱蒂你再瘦就不行了啊。
柯莱蒂属于瘦女孩的类型，喜欢帆布鞋多于高跟和运动鞋，最近因为家里某些人还体会到了夹趾拖鞋的自由奔放，衣服喜欢宽松的多余紧身的，刮风的时候衣服能飘起来，但她并不是瘦弱，虽然看上去没有健美女生的活力感。
李山泽懒得跟路易啰嗦，继续讲电话：“你现在是在伦敦还是利兹？”
“伦敦，我正计划着什么时候来找你。”
“不用了，路途遥远，你来找我干嘛？”
“你问得真伤感情，都说了是来看老乡。”
“我再一次受宠若惊。”
“其实也不远，从国王十字火车站出发到利兹火车站只要两个半小时，我现在都能过来一趟再回去然后回伦敦吃晚饭，要说飞的话更快。”
“说的你好像会飞一样。”
“当然，我不急着看见你，所以最近不会来。”
“......”
“你暑假的时候来过伦敦对吧？”
“对。”
“果真是你，我拿着望远镜，隔着泰晤士河看大本钟的时候一晃觉得看见你了，再仔细看又看不到了，我到你之前站着的地方去找你，没见人影，估计是走了，我又不能在大街上叫你的名字，怕大喊大叫给同胞丢脸，差点以为是幻觉。”
李山泽听着点点头，“我去过。”
“这是我的号码，你要是无聊可以来伦敦找我玩，你现在大一，我是大二学长，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呵呵，”李山泽皮笑肉不笑，她可是立马就想到自己不会去找他玩，“你在哪个学校？”
“伦敦大学学院。”
“......What？！”
“这边英国小伙要成了，那边前男友找来了，感情生活真丰富。”路易说着，他和柯莱蒂出了门。
“别恶心我了。”
“你现在想着谁？”
“当然是赫利尔斯。”柯莱蒂很肯定，双手合十跟着头左右摇摆，“不要再问我和谁谁谁了行吗？我就想和赫利尔斯交往，别的都一边去，我，柯莱蒂李，现在，就喜欢赫利尔斯。”
“他应该在现场听到这番话，你们就速成了，我一定会躲在暗处给你们放背景音乐。”
“急什么，也没想太多，就是最近看见他了就挺高兴，想高兴多久就看他多久咯。”
“现在喜欢的就考虑这一个，还不计划未来，挺有及时行乐的味道啊。”
“嗯哼，像李白。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及时行乐就是潇洒。”这是李白的《古风》，柯莱蒂随口就能背出来。
“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路易默默地咀嚼这两句，想来他是体会不到了。
柯莱蒂弯起胳膊平举然后边走边扭腰。
“你干什么？”
“锻炼身体。”
“好想站得离你远一点然后装作不认识你。”
柯莱蒂哈哈大笑，一巴掌挥到他胳膊上，以前就有同学说李山泽怎么活得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天知道为什么，不过李山泽并不觉得搬得动一大摞书和矿泉水桶和不像女孩子是对等的。
她突然停下来不走了，路易也停下。
他们刚转过一个转角，不远处一幢公寓楼下聚集了一堆人，他们仰头看着上方。有人在说：“她要做什么？”有人在说：“快把她拉下来。”有人在说：“你认识她吗？有谁认识她吗？”
“珍妮特。”柯莱蒂小声喃喃。
“什么？”路易没听清。
“那是我昨天跟你说的珍妮特。”
珍妮特站在六楼的窗台上，白裙白袜粉色皮鞋，白金色的卷发自然披散着，她带着耳机闭着眼睛站在窗台上摇晃，要不是柯莱蒂昨天在她手机里翻到了照片，还真不知道这和昨天的夜店女是一个人，现在站在楼上的女生是那种心灵鸡汤旁配图里的形象，也是柯莱蒂经过时看了一眼不会好奇到再回去看第二眼的形象。
路易看出了端倪，“她的意识有问题。”
“我看到了。”柯莱蒂说，她准备去找进入这幢楼的入口。
“不，”白裙女孩背对窗外后退一步从六楼跳了下来，路易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来不及了。”
众人发出惊呼，围上去，有人打了急救电话，柯莱蒂站在路易身边，要是贸然去救珍妮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达到目的，他们的异常都会被人发现。他们没有去救珍妮特，没有被人发现异常，甚至因为站在人群外围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俩，所以珍妮特跳下来，砸在了地上。
柯莱蒂和路易对视，她酝酿了一下，接着挤进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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