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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秋有玉露冬有雪 > 第九十九章 中毒
 
  戴长景迷迷糊糊的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屋内一片昏暗,不禁心中一惊,他最喜喝酒,常喝的天昏地暗,不省人事。可就算他的再醉,最长也不过昏睡两个时辰,可这次他竟从天亮睡到了天黑。
  更令戴长景震惊的是,他身边竟睡了一个人。弱水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侧,清丽的脸庞白嫩透红,胸口微微起伏,红唇微启,柔柔的叫了一声“戴大哥……”
  戴长景惊得立马坐起,身边的弱水被他大力的动作吵醒,她缓缓醒来,一见戴长景就羞红了脸,娇滴滴的又低下了头。
  戴长景整个人从床上跳了下来,幸好二人衣服尚在,猜想是弱水为照顾酒醉的自己,一直守着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累睡在了床上。
  弱水怯生生的走到戴长景面前,柔声道:“戴大哥醒了,想吃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我……”戴长景突然想起什么,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看样子因是酉时。”
  戴长景越发觉得奇怪,继续问道:“那晚醒酒汤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没有,是我亲手熬的。”弱水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给你送来的时候,遇见了沐师兄,他打开过看过醒酒汤。”
  戴长景心生不妙,嘱咐弱水回房后,快速走到前院,发现院内乌压压站满了人,皆是徐州分局镖师。他不及细想,继续向前走去,却被分局总镖头裴应给拦住了。
  “让开。”
  戴长景面色带怒,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院内一众镖师一拥而上,全挡住了戴长景的路,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望着众人面色带怒,“你们敢拦我。”
  众镖师丝毫无惧,直直的对上戴长景冷怒的目光。裴应走到戴长景面前,恭敬道:“少爷要走我们不敢留,只是请少爷听我说完一句话。”
  戴长景强忍不耐,“你说。”
  “少镖主离开之前嘱咐过我们,今日少爷踏出镖局半步,明日我们这些人都不再是四方镖局的人。”
  “你威胁我。”
  “不敢。”裴应低眉恭顺道:“只是少镖主的性子少爷最清楚,他说得出定做的到。徐州是在南北交界之地,四方镖局各分局接的都是南方的镖,唯有徐州分局接过北方的镖。我们这些人为镖局办事自不敢居功,只是除我们之外,镖局其他人根本没有走北方镖的经验。今日少爷踏出镖局,我们这些人便都无法再留下。我们去留不打紧,要紧的是我们离开后,分局会由新人掌管,少镖主也定会亲自坐镇,重头再来。之前蔡成铭作乱,少镖主亲自镇压,巩固福州镖局散乱人心。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少年真忍心让镖局再生事端,让少镖主为徐州分局劳累。”
  裴应一口气说完,戴长景狠狠捏着手中的玄铁扇,面容晦暗,目光幽深。这些话,字字穿心,扎在他最在乎的地方,沐峰竟用镖局和自己来威胁他。裴应见他不说话,又上前一步,道:“少爷不必太担心,少镖主是和姜叔一起去的,姜叔身上带着响箭,若有事我们定会知道。”
  夜越来越深,天上月亮圆润明亮,朦胧的光辉洒落整个前院。院里的人各个笔直而站,目光迥然的望着院中间的戴长景。清风吹动他白色衣袂,俊美的脸庞满是焦灼,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玄铁扇。
  “咚——咚咚——”
  戌时的敲锣声一响起,戴长景再也等不住,正欲向前,裴应却比他更早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戴长景沉声咆哮。
  “少镖主吩咐,少爷若真要走出镖局,请先看一看这封信。”
  裴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戴长景立马接过信打开,上面字迹虽有些潦草,但戴长景一眼就确认这的确是沐峰写的。
  上面写到:长景,你曾让我交出洛旻,并保证定能护他周全。我虽把你一顿呵斥,可我相信,你有本事做到。只是洛旻终究与四方镖局一场主仆,镖局不能做出舍一人保众人的事情。我是镖局主事人,为镖局首当其冲的事只能是我做。放心,我有办法解决一切,也有能力全身而退,兄弟一场,相信我。
  裴应恭立在一旁,道:“少镖主年纪虽轻,却颇有戴老镖主的风范。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他,等着他回来继续带领四方镖局。”
  戴长景抬眸望向众人,众镖师目光坚韧有神,信心十足。戴长景目光又落在那道沉重的大门上,大门紧闭,门外门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一阵凌乱的拍门声突然响起,戴长景心头一震。大门一开,首先踏进门的是竟是一身耀眼红衣的银酌,她和姜天二人架着昏迷不醒的沐峰。院内所有人都是心中大惊,忙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沐峰扶了下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拥了过去,裴应一把背过沐峰匆忙离去。银酌被他们拥在其中,弱小的身子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她本已是一路气喘满头大汗,被人用力一挤,整个人被挤了出去,直直的向地面倒去。
  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拉住,她被拉到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上。她累极了,只能贴着那人的胸膛才能勉强站立。银酌努力抬头望去,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他胸口衣襟似是白色的,紧接着眼一黑,便在那人怀中晕了过去。
  宽阔的房间内,沐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面色憔悴,苍白无血。戴长景焦灼的来回走动,当第三个大夫把完脉朝他摇了摇头后,戴长景急切命令道:“再换。”
  裴应走到戴长景身边,道:“镖局只有这三位信得过的大夫。”
  戴长景怒道:“不管信不信得过,全部找来。”
  “这三位已经是镇上医术最好的。”
  “那就去镇外找,徐州没有好大夫就去京城找。”戴长景嘶声怒斥:“翻遍天下也要找到能治沐峰的人。”
  “不用了。”银酌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被弱水扶着进屋,道:“我之前替他把过脉,他中的毒不是一般大夫能解的。”
  戴长景心中万分着急,“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弱水扶着疲累的银酌坐下,姜天让所有人都离去,房间内除了沐峰,就只剩下姜天、戴长景和银酌。
  戴长景心急如焚,再次向银酌催问:“沐峰究竟中了什么毒?”
  “他体内有三种毒。”
  戴长景大为震惊,不可置信的望向床上的人,沐峰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滞缓。戴长景心脏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沉痛难言,他目光希冀望着银酌,“酌姑娘定能解了沐峰的毒,对吧。”
  “他吸入了曼陀散,虽毒入五脏,但这毒我能解。”银酌微微蹙眉,“只是,他曾中过三魂毒。”
  “可三魂毒不是已经解了?”戴长景紧接道。
  “解了?”银酌疑惑的望着戴长景,“沐师兄体内的三魂毒从来没有解过,我也不过是拿些草药帮他压制毒性。”
  戴长景这才想起,离开扬州再与银酌时,他曾见她为沐峰把脉,只是当时他并未留心,只当是一般的调理。戴长景猛地转身望向姜天,厉声责问:“究竟怎么回事?”
  “当日范镖主只拿到了一颗解药。”姜泽皱着眉,哑声道:“少镖主是吃了赤心丹,压住了三魂毒。”
  “糊涂。”戴长景怒视咆哮,“沐峰是四方镖局主事人,他岂能出事。”
  “当日少镖主说过,三魂毒虽是独门秘制,却不是无药可解。赤心丹可压制毒性,待回到南京后,他有办法解决。”
  戴长景怒气勃然,“他身上有毒,你还由着他犯这么大的险。”
  “三魂毒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银酌打断戴长景的话,道:“只是因为是独门秘制,无法掌握他配毒的草药顺序,所以只能慢慢压制减少毒性,最后再排出体外。”
  戴长景目光发亮,“这么说,沐峰的毒可解。”
  “最难解的是沐师兄身体里的第三种毒。”银酌凝眉道:“三魂毒碰上曼陀散,两种毒药相混发生了反应,成了第三种毒。此毒奇特,无药可解。”
  戴长景心头大震,连连后退几步。他强自稳住心神,望着银酌,诚恳哀求道:“酌姑娘,沐峰的命一定要保住,求姑娘竭力救治。”
  说罢,戴长景撩过下摆,径自在银酌面前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银酌神色平淡的看着戴长景磕头,道:“并非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就看你们同不同意。”
  戴长景神色坚定道:“只要能保住沐峰,我什么都答应。”
  “馥舌草的毒性能解三魂毒和曼陀散,只是……”银酌顿了顿,道:“只是沐师兄毒已入五脏,若要解毒就要大量的馥舌草,毒性也会加大。到时虽解了毒,但也中了馥舌草的毒。将来沐师兄只能昏睡一辈子了。”
  “不行。沐峰还要掌管镖局,怎能一辈子昏睡。”
  银酌平静道:“如今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馥舌草用或不用,你们想清楚了。”
  戴长景转头望向昏睡的沐峰,用或不用,两种结果,都是他不愿看到的。他心中既难过又愧疚,若非他答应如是调换布防图,就不会中赵怀斌的毒,更不会连累沐峰。明明只有一颗解药,沐峰却选择把解药让给了他。
  戴长景猛地重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恨声道:“若不是为了把解药给我,沐峰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解药给你?”银酌望向戴长景,道:“三魂毒的解药,你吃过?”
  戴长景见银酌双眸发亮,似是有了新的方法,忙点头,“不错,当日我和沐峰一起中了三魂毒,我吃下了解药。”
  银酌拉过戴长景的胳膊把脉,片刻后他放开了戴长景的手,道:“沐师兄的毒有救了。”
  “真的?”
  银酌点了点头,对戴长景道:“幸好你吃下三魂毒解药还未过三月,体内仍有解药药性。你身体里的血,可以解沐师兄身体里的毒。”
  戴长景只觉全身血液沸腾,“请酌姑娘立马施救。”
  “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银酌目光泠然的望着戴长景,“首先在你手腕割开一道口子,再让泡了药水的水蛭吸食你的血液。水蛭吸食时,你会又疼又痒,身上忽冷忽热,似被千万蚂蚁啃噬一样,瘙痒难忍。而被药水泡过的水蛭是有毒的,毒虽能解,但对你的伤害不小。你会内力受损,至少三年,不能再催动内力。”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回沐峰,我在所不惜。”戴长景严肃郑重道:“酌姑娘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半途退缩。”
  银酌又道:“我需要大量的酒,越烈越好,我要用蒸酒的方法把三魂毒从沐师兄体内逼出来。”
  戴长景倒是曾听宫中御医说过蒸酒的法子,就是把人和酒一同倒进蒸桶内,下面用大量火柴烘烧,连烧三天。期间桶内酒不能少,而火也不能太大,最忌遇风。
  戴长景立马对姜天吩咐道:“让大家连夜去镇上搜集烈酒,把搜集来的酒全部端进这个房间,再准备供三人三日的吃食。之后钉死门窗,绝不能让一丝风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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