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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夫君又掉马甲了 > 第68章 开解
 
清晨, 第一缕天光倾斜而入,到底莽撞未及,闯入林长缨的房里, 她瞳仁微动,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暖阳,不料随之而来闻到的是清香四溢,似有什么在她鼻前扫过, 惹得她痒痒。

她缓缓睁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光溜溜的蛋,还噌的发亮, 奈何定神一看, 这颗蛋竟是一穿着麻衣的和尚, 正坐在她床前。

林长缨吓得一骨碌起身往墙角上躲,讷讷喊道:“天怀大师”

眼前之人正是大相国寺的副住持天怀大师,约莫不惑之年, 一身披麻戴孝的麻衣,眉眼柔和, 皮肤白皙, 远远瞧着还以为是为俊美清秀的小师父,近看才发现岁月对其温柔, 只留下眼角浅浅的痕迹,依旧是清风霁月般微笑, 自带悲天悯人的气质。

自儿时起她便被母亲时常带来这寺里祈福, 天怀大师都看着她长大,还有一次她贪玩从屋檐上摔下,亦是被他所救。

林长缨转眼一看,才发现天怀大师手里拿着根兔尾草, 想必就是这玩意来扫过她鼻子,一旁的萧雪燃忍俊不禁,捂嘴失笑起来,气得她干脆一枕头丢过去。

“你带大师来的吧!”

萧雪燃无奈摊手,“这都日上三竿了,是小姐您起晚啦!”

林长缨不好发作,肯定是昨日胡思乱想才没睡好,随即连忙起身向天怀大师行礼颔首,沉声道:“大师,是晚辈无礼,让您见笑了。”

天怀大师依旧微微悯笑,眉眼微弯,将这逗猫棒递予她,缓缓而道:“无妨,贫僧见这寺外春意晚来,兔尾草丛生,便想着摘来给长缨看看,雪燃亦是好心,莫要怪她。”

面色不愠不怒,永远都是这般悯笑的模样,瞧不出任何情绪,饶是想发脾气的人碰见他心生羞愧难当。

林长缨接过兔尾草,沉声应道:“既是大师教诲,晚辈自当领教。”

眼见着如今已至辰时,天怀大师正是闲暇,二人便如往常般行至寺庙阁楼下棋,正朝对瀑布,伴随着轰隆瀑布迸溅之声,多是拭去困顿的神思。

一子落下,黄钟大吕悄然响起,天怀大师这击截杀打得林长缨措手不及,害得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这颗子只剩下一口气,已是危机重重,无子可用。

天怀大师玉指捻过,为她沏了杯茶,林长缨颔首接过,只听他幽幽说道:“如今总算有点人气,才会如此不慎走神,被我拿下先机。”

林长缨扯了扯嘴角,人气!?难不成她之前都是鬼气吗或者是仙气?

天怀大师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这眼角一圈黑可见昨晚没睡好,捻转着棋子,似是有有了主意。

“怎么,难得来寺里探望贫僧,难不成是有什么需要答疑解惑的?”

“哪里,和之前一样,父帅他们的忌日到了,为他们祈福来的。”

“哦”天怀大师语调稍扬,垂眸低笑间又下一子直逼进入官子决胜,“可今年比往年早了大半个月,我可不认为雪燃是想念贫僧寺里的菜。”

众所周知,萧雪燃最不喜斋食,更何况这每日没完没了的念经,无聊得很,自是林长缨非要来才会如此。

林长缨见他戳破,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得饮口茶,叹道:“我只是内心有点松动,自记事来,我就被教导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从战后大梁初立修生养息,再到如今国泰民安,引他国忌惮,我自认为我林长缨已是没有对不起大梁和林家,所以自两年前退下来我就觉着浮生已了,生或死都没什么所谓,可是最近我又改变了想法,而且这念头无关家国,都是自己的私念,就觉着有点不太像以前的自己。”

天怀大师轻抚着杯子边沿,见她这番自白,眸光依旧柔和,沉声道:“让我来猜猜,这其中变数,恐怕是因一人而起吧!”

“您!”林长缨一时语塞,嘀咕道,“大师您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话音刚落,天怀大师似乎没忍住逗笑,朗笑道:“非也非也!贫僧只是一介出家人,你可有读过我上次给你的《金刚经》?里面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是如何理解?”

林长缨揉了揉额角,怎么到头来还要考验她功课,但说实话,她并不赞同此句,这活了二十几年,怎可将过往认为皆是虚妄,当做不存在。

天怀大师打量着她的神色,知她定然不以为然,落下这最后一子,以半子赢得此局胜利,随即远远望向寺外,尽是来往香客匆匆,走过千百长阶,远处则是近来因春日祭祀举行的庙会,满眼尽是繁荣昌盛之景。

他捻转着佛珠,悯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有想过,这私念说不定从以前就开始存在,只不过你并未发现,既是如此,为何不能并存,你又不会因此将其抛诸脑后,佛祖亦更不会怪罪。”

林长缨一怔,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几日心里的负担忽然就此放松了下来。

“你还记得两年来寺里时说的吗?”天怀大师取出两张签子,放到桌上,“无所求,无所念,虽死即埋,泥销魂骨,可你现在可不是这般无求无念,看得出来,与此人相处,你不抗拒。”

林长缨一怔,的确,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个值得深交之人,又怎会抗拒。

“可天怀大师,您知道的,我活不了多久,说不定哪天毒入心脉,我就”

“可现在的不是还没到时候。”天怀大师为她倒了杯茶,慨叹道,“小时候你就经常说,还未到最后一刻岂能轻言放弃,这才能跑去北漠。”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交予,“以前你就问过我,何为遁入空门,何时才能无忧无虑,可如今的我想告诉你,虽然你与我佛门缘分匪浅,可非今生时机能到,所以,施主,回你的红尘去吧!”

徐徐道来,不喜不怒,多是平和叙说。

施主二字倒是让她觉着有些陌生,毕竟这还是小时候林长缨不愿他如此相称,才逼他改的。

见他依旧是这般一本正经,她不由得一笑,将签子和令牌收回,感慨道:“看来大师还真是狠心,我林家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来捐寺庙善款最多的,如今却有意要赶晚辈走,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天怀大师忍不住长叹道:“阿弥陀佛,这么多年来,先是劝解你母亲,后来又来劝解你,这善款也算是贫僧为了积德吧!”

林长缨扯了扯嘴角,“那这么多年来,还真是辛苦您了。”

原来以前母亲就经常来找天怀大师谈心,难怪每次来大相国寺都愁眉不展,出寺后就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二人拜别叙谈,林长缨就唤来了萧雪燃,取出一封信交予她。

“等回去过后,将信送到水青山庄处,也不知道先生现在还愿不愿见我。”

萧雪燃眸光一亮,没想到念着两年经竟还真管用。

“您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林长缨紧握着令牌,似乎仍沉浸在天怀大师的话语中,喃喃念道:“我想余生留点安生日子给”

说着,对上萧雪燃懵懂的目光,连忙改话锋道:“好了,你先下去,我等会儿自个去趟愿楼。”

萧雪燃吐了吐舌头,有意戳破她,“诶!小姐,您不会是一早就写好了信等着什么时候就交给我吧!”

“你!”

她多是被她戳破的无奈,萧雪燃亦是趁着还没被打连忙逃掉。

林长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这阁楼对外的瀑布,万花丛中,喜鹊雀跃,浓重的沉香当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清香。

她取出手中的签子,上面泛黄的字迹已过去两年。

“事与愿违,了此残生。”

落到此处,林长缨将签子折断,丢入火盆中,莹莹火光倒映在她的瞳水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林长缨于这通天阁楼烧完一部分祈福文后,就打算前去愿楼,不料刚下楼,就在拐角处看到沈清辞。

看样子,似乎她和天怀大师上去后就一直在这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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