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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夫君又掉马甲了 > 第34章 晋 江 首 发
 
思虑之下, 她早已脱了力,无力再往深处想,任由萧雪燃为她披上外袍, 扶着她往回廊下走。

掠过沈清辞之际,林长缨只留余光回眸,多是无力回应,他依旧坐在轮椅上, 神色凝重, 修长浓密的睫毛掩映着他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半个身影几乎沉浸在房檐下的阴影, 离月辉溅落之处, 只余不过一寸。

李成风圆咕隆咚的杏眼微动, 左瞧瞧右看看相背而去的两边,颇为担心,随即小声弱弱地问道:“殿下, 不去看看吗?”

沈清辞眸光一闪,似乎唤回了他沉寂的思绪, 偏头说道:“去李叔马车的暗格里, 拿药箱来。”

李成风应声退下了,不料他刚走, 一阵猛烈的咳嗽响起,幽幽回荡在回廊间, 与静默的铃铎稍显有意。

沉重的喘息不止, 沈清辞佝偻着背,连忙取出银针在寸关尺上施针,稍稍运转内力,银针松动, 手臂上凝着毒血的筋脉才渐渐消退,疼痛渐失。

稍缓片刻,凝结的汗珠顺着分明的轮廓滑落,直至鬓角掉落,只余皎皎月辉三洒在他侧脸的阴影,复杂难测。

林长缨意识模糊间,在萧雪燃和贴身侍女的半哄半劝下,换下湿衣服,还泡了个热水澡,待扶到床榻,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萧雪燃低眉看了会儿安睡的林长缨,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到在旁的长明剑,她握着剑柄拔出一截,剑影掩映着她的面容,眉目沉沉。

玄铁打造,十年杀伐,如今仍觉着剑锋萦绕着血气剑魂,不减当年,难不成这是在暗示持剑者命不该绝吗

萧雪燃没有再想下去,只好将其放回剑匣里,替林长缨捻好床褥被角就出了房门,恰好趁还未宵禁,寻个大夫来替她看看手上的伤,如今夜深,也不便多扰林老太君

待萧雪燃走后,沈清辞和李成风便从隔间走到屋里。

许是今夜萧雪燃也乱了心神,竟未发现一直躲在暗处的两人。

李成风在门外候着,沈清辞环视一周,林长缨的房间布置简单,多为简约的文竹博古架和衣架,书架上多为诸子百家的启蒙经典,其余的多为兵书和经书,在旁的,还挂有两幅字画,为林枫华所书。

李成风偏头见沈清辞一直不为所动,唤了他一声。

“殿下,属下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沈清辞的思绪回笼,有时候觉着李成风都比他看得更通透些,随即他起身淡声道:“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当年事非意外而是人为,恐怕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寻找当年真相。”

“殿下!”李成风顿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急声问道,“您难不成”

“去大相国寺也是为了此事,算算年后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可夫人若是知道此事与您”李成风一时思绪混乱,来回踱了几步,连忙道,“您还不如现在就和夫人挑明,此事与您无关,是绿雉他”

“可绿雉是我手下的人。”沈清辞当即打断他,说着说着,尽是苦笑,“更何况北漠的军队也是我引到垂岭的,无论如何,此事都与我脱不了干系。”

李成风一时语塞,本来嘴巴笨就不会说话,如今更是不知该如何劝慰。

“好了。”沈清辞拂了拂手,还是眼前事更为要紧,“你先到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思虑之下,李成风也只好应声退下。

沈清辞行至床榻坐下,掀开素白的锦帘,惨白的面容映入眼帘,眉目染上一层忧思。

林长缨睡得并不安稳,嘴唇喃喃念着,似在呓语。

“爹,对不起”

落在沈清辞的耳畔听的一清二楚,持着银针的手一怔,指尖微颤,终是不饶他。

不多时,泪珠从林长缨的眼角漫出,流落之际,被沈清辞以指背接住,压过浅浅的泪痕,未及细想,他轻抿了下指背,只觉苦涩微咸,神色悲怆。

长缨我该怎么救你?

忽地,只觉喉头凝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稀落的雨声悄然而至,屋内的炭火烧的旺,四角各处时不时迸溅出火星点子,氤氲着淡淡的沉香味。

他稍缓过神,将屋内的檀香换上自己的香料,没一会儿就开始云雾盘旋,药香氤氲。

沈清辞先是熟稔地为林长缨施针,用药箱内各种药瓶药罐调制出一碗漆黑发亮的药汁,随即将常备的匕首在自己的寸关尺划开一道小口,鼓胀的筋脉浮现,盛着浮动的毒血,血滴凝结滴落至碗里,晕染而开。

他以小暖玉勺搅拌了会儿,从药箱取出一根医家常用的软长管,若是遇到昏迷不醒的病人,便会以这种方式喂药。

他先是俯身在林长缨轻唤了几声,她眉头紧锁,似是有所反应,但仍在喃喃念着,应是沉在梦境中。

沈清辞轻捏着她的下巴,将细柳材质的软管抵至喉咙,再将药从中续下,忙活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一碗药终于见底。

喂完药后,就该处理手上的伤,雨水浸染过后,水泡也跟着长出来,似是化着脓包裹着一层脆皮,一戳即破,为今之计,只得先行挑破,沈清辞捻着银针在蜡烛上灼烧着,随即一刺一挑,不带犹豫,手法娴熟。

倒是林长缨这般能忍的性子如今在昏迷中竟念着疼,还死抓着他的尾指不放,似在将痛意都倾注于此。

沈清辞缓了口气,以衣袖擦拭着汗,颇为无奈,柔声道:“谁让你不听话,只能先忍着了。”

林长缨又喃喃说了些话,他没听清,稍缓片刻,许是香料起了作用,林长缨渐渐睡得安稳,眉目舒展,双肩也跟着放松下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沈清辞替她的手上好了药,绑好了纱布,这药有奇效,想来明天也该好了。

他以手帕将她额间的冷汗拂去,不料外面却传来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吐息平缓,但也可知其心性未稳,似在强装保持镇定。

不多时,李成风开门而入,忙不迭地走到屏风后行礼想要汇报,不料刚想开口,沈清辞幽幽说道:

“是萧雪燃要来了吧!”

“殿下怎么知道?”李成风顿时懵了,这附近也应该没有影卫,难不成有千里眼不成。

沈清辞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淡声道:“刚刚在回廊下她就一直要念叨着要找大夫,现在这个时辰,估计顶多也只能开服药来。”

更何况李成风全写脸上了。

沈清辞收拾好后起身,目光沉沉地看向李成风,似笑非笑道:“给你个任务,拦住她不准让她进来,长缨已经睡下了,估计她一来又没得安生。”

“啊”李成风扯了扯嘴角,“殿下我这怎么可能!”

“这得看我们李统领的本事了。”沈清辞以湿手帕擦着手,明眸一刹,有意让他出去。

无奈之下,李成风只好硬着头皮上,连忙跑下楼去,刚好撞上拐角处的萧雪燃,只见她脚下一滑,李成风一把抓着手腕拉回,差点把她手里的药给打翻。

“你!“萧雪燃被气得甩开他的手,“你差点把我给将军的药打翻了,这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哪去,长明阁随便挑一间空房都行。”

说罢,萧雪燃稍显不满,掠过他直接上阁楼。

“等一下!”李成风心生不妙,连抓着她手臂,喊道:“等一下!我我我有”

说着说着,月华流水下,冷冽的月辉称得他稍圆的脸更为殷红,如三月初开的木棉花,红得滴血。

萧雪燃眉眼微挑,这家伙怎么又结巴了?

忽地,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放声喊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现在就要!很重要”

“啊?!”萧雪燃扯了扯嘴角,今日这是发什么疯

月影越于窗纱,透着窗棂错落切割落至林长缨的房里,不多时,灯笼拢着的烛火忽明忽灭,隐隐约约地散在沈清辞身上的文竹青袍上,有了几分暖色。

他坐在轮椅上,低眸讷讷地看着安睡的林长缨。

不知是不是屋内地龙烧的旺,温热暖和,林长缨一脚踢开被子,翻了个身,还扯了下脖颈的衣襟,微喘着气,面上多了几分殷红。

沈清辞稍显无奈,替她捻好被角,随即目光落到她微敞开的衣襟,依稀可见内里锁骨,不露声色间,转眸帮她拢好脖颈的衣服,再顺势覆上被褥,包的跟粽子似的,她难以挣脱,也就渐渐脱了力放弃而睡。

微不可见地,沈清辞长叹一声,耳垂染上一抹绯色,无人知道。

倏地,他耳朵轻动,注意到门外走来轻缓的脚步,动作轻盈,似是对此地知根知底,但还是时刻保持警惕,有些犹豫。

没一会儿,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侍女的轻唤。

“小姐,雪燃让我来替她送药。”

沈清辞一怔,了然于心,这个李成风,说不准萧雪燃进来,就让别人进来,现在还真是会钻空子了

他自行推着轮椅去开门,侍女一见到是他,吓得连忙颔首道:“殿殿下婢子不知您也在。”

沈清辞看向她手中这碗漆黑发亮的药,依稀闻到桃仁、赤芍、川芎、元胡、苏木这些活血祛瘀药材的苦辛味。

虽现下无用,但还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接过便让侍女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离去,时下雷声轰鸣,雨淅沥不停,他观望着四周,确定现下无人靠近便关上了门扉。

不料细微之处,他听出了门墙交合之处异样的声响,疑虑之下,他以手抚着墙面,轻敲试探,一路摸索着门缝至箱柜之间。

这于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摸索之下,发现夹在门缝和箱柜的暗格,从中夹着一封信,将其抽出,打眼一看,清隽熟悉的字迹越于其上,顿时心停了半拍。

须臾间,他转眸看向林长缨,紧攥着信。

这是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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