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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驭东风 > 第二十四章 皇位易主
 
  神医谷正殿——

  徐尧钦缓缓走入殿内,神医谷正殿顶高物寡,是平日里弟子习医之处。如今殿内空荡,徐尧钦抬首望向殿顶神农壁画,竟生出一股敬畏之情,如当年第一次步入皇宫一样紧张。

  “你来得真慢。”正殿主座上已有一人,翘着二郎腿倚着座背瞧着缓缓而来的徐尧钦。

  “……欲门门主?”徐尧钦终于见到了这张面具,却心生一种不真实之感。

  郎琰不自觉笑起来:“是我,如假包换。”

  “那你是酒楼那位,还是高塔那位,或是夜闯东宫那位,亦或者,你是新的一位?”徐尧钦不屑一笑:“难道事已至此,真正的欲门门主才愿意露面么?”

  “欲门只认面具,不认人。只要是同这个面具定下的誓约,欲门必然会办到。”郎琰松松言:“徐公子,我来不是为了听你抱怨,是为了告诉你,你在欲门下的单,即日起失效。”

  “凭什么?”徐尧钦直视郎琰面具中露出的双眼。

  “你来得慢,但你太子殿下的好哥哥可快得很——二皇子穆王已昭告天下,先帝已死,穆王继位,择吉日登基。”

  “什么?!”徐尧钦双目圆瞪:“发生了什么?”

  “穆王放出的原话是,八皇子俞承亮杀害太子,逼宫先帝。穆王带兵平反,救出奄奄一息的先帝,先帝在弥留之际写下诏书,让穆王于自己驾崩后继位。”

  徐尧钦怒喝:“好大一个局!俞承亮搜罗来姜辰,谋害太子,最后竟让他穆王乘了个顺水人情舟!几个时辰前先帝还好端端的,怎的一日之内便能驾崩,难道他穆王没做什么对不起先帝的事情么!”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徐公子。”郎琰打了个哈欠:“你的俞承懿已不可能登基了,咱们好聚好散。”

  “不行!”徐尧钦立言:“先帝不曾改立太子,太子殿下仍是太子殿下!欲门之约不曾废弃!”

  “哦?”郎琰挑眉:“这么一个废人,难不成你还想辅佐他夺位不成?”

  “夺位与否便不劳门主费心,门主只管保护太子安危便是。”

  郎琰摊手:“那东宫众人,是不是还要本座给你全带来?”

  “不必了,”徐尧钦眸色晦暗,一日之内发生太多事,使他不得不快速接受所有并为往后铺路,没有时间给他懊恼悲伤:“若东宫一时人走楼空,必然会引起众人猜测。太子殿下如今不可现身,假死倒是最好的法子。”

  “嗯哼。”郎琰起身欲走:“既如此,徐公子和太子便好生在这神医谷住下吧。”

  “门主,”徐尧钦出语叫住他:“欲门于皇宫众目睽睽之处盗走太子三人,门主真觉得往后还能独善己身么?”

  “徐公子想说什么便说吧。”郎琰停住脚步。

  “门主莫不如同钦坦诚相对,毕竟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钦愿意为欲门出谋划策。”

  见郎琰不说话,徐尧钦续言:“姜辰是被欲门之人抱走的,想来欲门与姜辰交情不浅,倒是徐某痴傻,竟让姜辰来查门主身份。”

  “只是……好像仅有欲门一方护姜辰,而姜辰不喜欲门之人啊……”徐尧钦玩味道:“门主若是收钦于麾下,钦内能劝姜辰同欲门友善,外可挡朝廷惯用伎俩,门主何不考虑考虑?”

  郎琰哼笑一声:“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徐公子没了皇家庇护,急着找下家。”

  这话说得极为轻蔑,徐尧钦却是不甚在意。

  “穆王心机深重,不看见太子尸骨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必往后日子里会多番骚扰欲门。”

  徐尧钦缓步靠近郎琰:“钦熟悉宫中所有皇子的亲兵侍卫与行为习惯,想来能为门主分忧。”

  “如果徐公子当真熟悉,太子还会败得如此凄惨么?”郎琰广袖一挥,回身默视徐尧钦。

  郎琰话虽冷漠,但终究回首而待,自己先前的话估摸在郎琰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徐尧钦面上摆出无谓之色,坦言:

  “此局胜负已定,钦对败局不欲分辩,可这一败终究是因为人不同心,力不齐用,欲门又何苦复制太子败局?”

  郎琰一时无言,徐尧钦更进一步:“门主接尧钦此单时,恐怕已有门人抱怨门主让欲门搅入风云,而今若门主真轻敌致使门人被朝廷风波陷害,门主应当如何面对众人?”

  “你在教本座做事?”郎琰斜睨他一眼。

  “尧钦不敢。”徐尧钦对上郎琰视线:“只是,欲门之人皆武功高强,离了门主依旧可谋得活路,而钦与太子殿下唯有依附门主尚有生机,自然更加衷心。”

  徐尧钦这话不错,郎琰游转双目,仍有些许顾虑:“徐公子聪慧,恨意也能伪作情谊,本座分辨不出,又怎敢用。”

  “多说无益,只望门主予钦一个机会,钦自会证明既入门主麾下,便除助太子夺位并无二心。”

  徐尧钦学着江湖中人模样抱拳一礼:“愤恨可勇一时,情谊方保一世。若非深仇大恨,何苦自立劲敌?门主与钦并无深仇大恨,若门主真以钦为聪慧之人,便请相信钦无理由与门主背道相驰。”

  “不会背道相驰?”郎琰抬起靴尖朝向徐尧钦:“跪下来,为本座擦干净。”

  徐尧钦被郎琰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惹得发愣,他静默看着郎琰,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玩笑,可是终究是失败了。

  徐尧钦双拳紧攥:“只有钦做了此事,门主才会信任钦么?!”

  “不愿意?我看你们在皇室面前跪得那叫一个流畅,怎么到本座这里就不行了?”

  徐尧钦盯着郎琰伸出的靴面,身体微微发颤。他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想起俞承亮在大殿上空口白牙地造谣,想到堂堂太子被构陷落败到只能隐于深山养病。徐尧钦内心的屈辱与悲哀尽数被唤起,于此刻全然压于喉头。

  “看来脏的不止是靴面啊,”郎琰幽幽一句,将徐尧钦的眼神拉回至他脸上。在目光接触到郎琰面庞时,徐尧钦震惊不已。看到徐尧钦身躯一震,郎琰笑道:“长荆,还不快来帮本座把面具擦干净。”

  “属下领命。”不知从何飞降而至的长荆从郎琰手上接过面具,而后又消失在徐尧钦视线里。

  “你……你不是……”徐尧钦看着露出真容的郎琰,一时难以相信。

  郎琰默然一笑,不做回应。

  立于房梁上的长荆看完了所有的事情,在郎琰让徐尧钦跪下擦靴时,他便知晓主子已决定暂时信任徐尧钦,方下这最后一试。若徐尧钦此时真能为求保护弃尊严,往后落入敌手,又怎知不会为求活供出欲门呢?

  只是长荆没有想到,主子会直接当着徐尧钦的面儿揭下面具露出真容。郎琰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长荆是知道的,只是不知这一出是为敬徐尧钦直入主题的勇气,还是为嘲他即使知道主子真容也无法造成伤害的弱小。

  燕城城西——

  “你……你要做什么?!”俞承亮惊恐的声音在破屋中显得格外响亮。

  “十一!十一!!”俞承亮哀求着:“十一你可不能这么对皇兄啊!皇兄……皇兄平日里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持铁链而来之人面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我的好哥哥,我现在也是想要疼爱你啊……”

  “不!!!”俞承亮被绑在地上无法动弹:“十一……我求你……”

  “不要喊我十一!”他怒喝出声,一条铁链直接重甩在俞承亮身上。

  “我没名字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喊我十一皇子十一皇子!”他不顾俞承亮的惨叫,又是一铁链刷在俞承亮身上。

  “我叫俞承省。”他蹲下捏住俞承亮的脸:“那狗皇帝只会喊我十一,从不像喊你喊俞承懿一样喊我省儿。也是呵……从我出生起给我起名就让我自省,我受尽冷眼何尝是你们的错?全该我反省自己的错!”

  “不,不是的!!承省,你放过哥哥吧!!”俞承亮已是苦痛万分,身上被铁链抽打过的地方全都由内生疼。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不该投生在帝王家,更不该投在一个不受宠的小主肚子里!”俞承省完全听不见俞承亮的求饶,他眼中炽烈的恨意似乎能吞下一切。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俞承省揪住俞承亮的头发逼迫他看着自己。

  “俞承懿是我放出来的,让关海云冲进殿内夺位是我怂恿的。最后再告诉穆王这一切都是你夺位所为,而我,只是被你拿捏利用的小小棋子,早就想逃离你的魔爪了……”

  “你……你!!”俞承亮身上的苦痛激发出更深的怒意,愤恨直直燃烧在眸底。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背叛你么?”俞承省笑得灿烂:“我俞承省不效忠任何一人,帮你不过是求个庇护扳倒太子,帮穆王不过是想杀了你,而穆王……也不过是暂时让他待在这个位置上,说不定哪天,我们的新帝也会突然暴毙呢?”

  “我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俞承亮怒言。

  “这就生气了?”俞承省又是一铁链打在俞承亮的左脸上,一链过去,俞承亮的脸颊已然肿起。

  “都是一个爹的种,凭什么你们夺皇位理所应当,我想坐上去就是狼子野心?”俞承省的笑意在这一句中转换为愤怒,他高扬起铁链发疯似地抽打于俞承亮的软腹上。

  “你们从未把我看成真正的皇子!我不过是个穿着华服的奴才!我受尽不公时不会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就算是我那个亲娘也让我忍下这口气!”

  俞承亮被这猛击弄得无法出声,已有鲜血从他嘴角斜斜流出。

  “那个没用的亲娘,我给了她选择,她投井自尽了。那不配做父亲的皇帝,我杀了。现在你这假情假意利用弟弟的哥哥,也要没气了么?”

  俞承省又一铁链下去,俞承亮彻底没了气息。

  “啊……真无趣……”

  俞承省眼中的光芒消散,他松手任铁链下坠至地,换回以往波澜不惊的模样。

  俞承省活动着手腕向屋外走去,他推开门,仰脸敞胸呼吸新鲜空气,却在下一秒感受到胸部传来的剧烈锐痛。

  “呃啊……”俞承省痛苦地看向突然出剑刺向自己的剑客,他瞪大双眼,在这一刻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穆王……哦不,晟坤帝有命,今日便送十一皇子上路。”剑客冷语。

  “我……我叫俞承省……”俞承省缓缓倒于地下,双眼贪恋地看着世间的最后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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