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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极快书阁 > 沐之秋萧逸 > 第280章贪财的主
 
老顽童既然抛过来一个球,沐之秋当然要接住,不但要接,还要接得稳稳当当,甚至让老顽童再也夺不回去。要知道球这种东西被做出来,本来就是供许多人在一起哄抢的,什么法子才能让供人哄抢娱乐的球不被夺回去呢?

沐之秋的答案很简单,她只需要一根针,捏着这根针在球身上一戳,所有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对付老顽童这种人,你心疼他,他就会来劲儿,变本加厉地把你当猴耍。所以,甭管是一支新牙膏还是一罐牙膏皮,榔头砸下去最后都只能变成一张薄薄的纸。沐之秋要的就是那张薄薄的纸。

沐之秋岂会听不出来老顽童的叙述大多都是真实可靠的?尤其是与玩偶师斗法后被大章鱼缠住和赶来小岛搭救的经过,老顽童说的话句句属实。只是在一个问题上,老顽童打算瞒天过海,那就是海盗们的宝藏。

若是换了其他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感激老顽童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多想。便是像萧逸这样的人,早已看透了老顽童的花花肠子,也会因碍于救命之恩睁只眼闭只眼,再说,萧逸也不缺金银财物。

只可惜老顽童偏偏遇见的是沐之秋,在沐之秋面前他玩儿这种小计俩,实在难以蒙混过关。

从老顽童提到海盗时起,沐之秋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满是金银珠宝的藏宝洞。金银珠宝她见过的实在不少,不止萧震天和太后赏赐的,单就是老爹沐忠国给她准备的金银首饰就足以装满两三个啤酒箱。萧逸虽了解她,却也知她并不是个沽名钓誉的人,素来喜欢欣赏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亦在凌霞殿给她备了好几大盒珠宝首饰。

沐之秋早就说过,喜欢金银珠宝和喜欢佩戴金银首饰那是两个概念。乌鸦喜欢亮闪闪的银器,但有谁见过乌鸦脖子上挂满银项链,脑袋上戴一顶银光闪闪的帽子?

沐之秋这种单纯的爱好实在和乌鸦没什么区别。刚出生视力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的小婴儿,感觉到有亮光时,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亮光,这就是本能。

人对发亮的东西有着本能的向往,就好比太阳,或者是金银珠宝。

其实只要是人,就会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一堆金银珠宝和一堆黑乎乎的锅底灰摆在一起,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去看金银珠宝,谁也不会看见锅底灰还满脸惊喜,除非这个人脑子有毛病。

沐之秋脑子没毛病,所以她从来都不认为喜欢金银珠宝是罪过。她就是喜欢金银珠宝,喜欢金银铺满床的奢华,喜欢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满足。谁要说她的这种爱好变态,沐之秋一准会用筷子戳死他。

可喜欢和占有是两码事,就像皇帝太后赏赐的珠宝跟海盗的藏宝洞没有可比性一样。

试想一下,萧逸就算在凌霞殿内给她弄些珠宝美玉把玩,甚至让她睡在金银堆里,也没办法激起她对这些金银珠宝的占有欲,沐之秋从来都不会想着在她死的时候,手里要攥两件萧逸送她的把件。所以这种喜欢太平常,太没创意,激不起她更多的兴致。

但海盗那些个不见天日却又闪闪发光的藏宝洞就不一样,那不仅仅是财富和神秘的象征,那还是一场综合了好奇、窥视、掠夺、激动、紧张的探险。只是想想,沐之秋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这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在作祟,就像是青春期的逆反一般。家长苦口婆心说吸烟有害健康,但少男少女就觉得嘴里叼支烟斜倚在大槐树下的不良少年有着酷酷的神秘感,所以人人都会争着去效仿,哪怕被烟雾呛得鼻拉汗水也强忍着不皱一下眉头。其实,等到这些装酷的少年们老到每天都得用香烟来沉淀心中的压抑时,却已经对香烟没有了当年的激情。

但就是在这样矛盾心态下成长起来的激情,才是青葱岁月的象征。因为它纯净、通透,所以才美好,才让人想起来就激动。

沐之秋现在的心态就是这样的,她感兴趣的不是金银财宝本身,而是海盗的金银财宝,当然,还有老顽童的欲盖弥彰。

如果老顽童叙述的时候不是故意避开海盗们藏宝之事,沐之秋兴许还不会竖起耳朵仔细挑他话里的漏洞,更不会打他这些意外之财的主意。

萧逸是最了解她的人,他的小女人淡泊而从容,除了对医学医术醉心成痴之外,其他极少有什么能引起她的兴趣,她不感兴趣便罢,但只要是他的小女人感兴趣的事情,就一定会追根问底,一直到找到答案,彻底征服它为止。

其实老顽童的描述中漏洞百出。比如,老顽童既然在摆脱大章鱼束缚的第一时间就出手杀了所有的海盗,他从何得知海盗们是前往附近的小岛分赃的?再比如,两眼一抹黑,在海底沉了足足两三个时辰的老顽童,怎么可能驾着海盗船稍稍搜索一个时辰,就能准确地找到这座小岛?据老顽童说,他是看见鲨鱼们向着小岛蜂拥而至才一路追随而来。可是,散在海水中的血水不是石油,经过几个时辰,乃至几天、几月都不融化,还漂浮在海面上吸引鲨鱼,更何况如果老顽童一早就看见鲨鱼往小岛跟前游,他又怎么需要在海面上寻找一个时辰?大约一盏茶就能跟随鲨鱼找到他们吧?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老顽童刻意忽略了一点。人在经过激战之后最想做的是什么?当然是两件事,一是睡觉,二是吃饭。

沐之秋和玩偶师才吃过饭不久就遇到了暴风雨,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萧逸和老顽童急着寻找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老顽童却宁可坐在这里吃她烤得淡巴巴的兔子肉,也没提议要出去海盗船上取些餐具和调料来。

撒上盐烤出来的兔子肉,远比这种淡巴巴的要好吃数倍,老顽童夺了那么大一艘海盗船,别说去取餐具调料,即便邀请沐之秋和萧逸去海盗船上留宿也未曾不可。这个死老头儿居然吝啬到只字不提。

当然,可以忽略老顽童关于餐具和调料上的算计,想成是老顽童饥饿难耐,被烤得外焦里嫩的兔子肉勾出了馋虫,所以没顾上去找食盐和调料。但再怎么着,老顽童也该想到去船上取些淡水来吧?

水是生命之泉,萧逸又累又饿,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哪怕老顽童故意作秀,提出来去船上取点水,沐之秋都不会和他斤斤计较,偏偏这老头儿连这点自觉性都没有,那就别怪她夺人所爱了。

老顽童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得了糖果的孩子,生怕被父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好吃的零嘴,哪怕他明知自己睡着之后母亲都会翻查他的口袋,依然会用他稚嫩的小欺骗企图瞒过大人。

但其实,孩子的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是让父母与他一同分享这些美味糖果的。

老顽童的死人脸从来都没有表情,此时看在沐之秋的眼睛里竟觉得他的鼻子脸都皱到了一起,菜包子般煞是好看。

沐之秋心中不由得意起来,忘形下居然轻轻哼了一声:“小样儿!还敢算计我?”

老顽童的脸登时垮下来,他就说自个儿犯贱,怎地就偏偏喜欢这样的徒儿?被她卖了还恋恋不舍地替她数银子?

萧逸脸上依然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耳根子憋得通红。

其实秋儿有时真的很粗心,偏偏遇见了老顽童这么个不但喜欢配合她粗心,还同样精于算计又带点腹黑的人,俩人自然就玩儿得不亦乐乎,这般斗法,虽说热闹,但何时才算是个头?

唉!看来,自己和秋儿甜蜜的小岛二人浪漫之旅,要硬生生地被老顽童这颗搞笑的老鼠屎破坏了。

没忍住,萧逸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沐之秋手上一捏,道:“顽皮!”

沐之秋的眉眼顿时一弯,那双灵动到至极的大眼睛已弯成了天上的月牙儿,清澈得叫人无比窝心。

老顽童登时傻了眼,一颗老童心扑通扑通乱跳不已,心里甜腻腻的都是满足和感动,就好像看见师妹又活过来了一样。

师妹!他心头紧抽,那时候师妹从不在他面前掩饰小女儿家的性子,那样一个水一般轻柔美丽、温柔乖巧的女子,有谁知道她曾经也与秋儿一样通透灵动,淘气得像只快乐的小鸟?她时时捉弄他,将他整得哭笑不得,自己却笑得前仰后合,只要看见师妹美丽的大眼睛眯成一弯新月,他的心就会化成一汪水,软成一滩泥。

他是将师妹当成女儿一般来疼爱的,便是走路,他都怕她累着,都想要背着她抱着她,不要让地面磨痛了她的脚。

便是这份相似,这份久违了的纯真和熟稔,才让老顽童对这个徒儿如此上心,就像是师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让老顽童不由自主地就玩起属于他们之间的、乐此不疲的、甜蜜温馨的恶作剧游戏。

这样的徒儿,他愿意宠着她疼着她,只要看见她的笑容,老顽童就觉得自己拥有最大的幸福。紧绷绷的死人脸上毫无表情,狡诈的眼睛依然带着促狭,只是那眼底深处,早已满足得柔软成一片。

原来,他绕了这么半天的弯子,所求的不过是这宝贝徒儿脸上的一抹笑容。

沐之秋从来都知道老顽童爱财,生死门的规矩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自力更生,靠双手吃饭,这些原是世上最公平的买卖。就算老顽童得来一整座小岛的财宝,那也是他自己依靠智慧得来的,与旁人无关。

萧逸自然不屑于去打老顽童那些财宝的主意,她沐之秋亦不是个贪财的主儿,偏偏老顽童是个好事多动之人,他罗里吧嗦将自己的航海旅行描述得惊心动魄,还故作聪明地一步步深入试探诱惑,终于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沐之秋先前还有些腹诽老顽童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就会在自己面前漏洞百出,她一半试探,一半按照自己贪财的心意往前走,终于将老顽童的意图悟了出来。

这是一场游戏,游戏的筹码和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游戏本身和参与游戏的人。老顽童是主导这场游戏的人,他贪图的这份财,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那是对家的渴望和对亲人的爱恋。沐之秋需要做的,便是做好这场游戏的推手,让这场游戏按照老顽童的意图上演得更加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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